李轩枫的子弹,擦着它刀锋般的手臂,飞了过去!
在它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焦黑的伤痕!
“嘶——!”
一道无声的、却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尖啸,在所有人的脑海深处,猛地炸开!
那道被李轩枫一枪命中的透明残影,第一次,在现实世界中,显露出了它那模糊而又扭曲的轮廓!
它受伤了!
那只手臂上焦黑的伤口,正流淌着暗绿色的、散发着恶臭的液体。那液体滴落在灰白色的地面上,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冒起一缕缕白烟!
愤怒!
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暴怒,从那怪物身上,轰然爆发!
它没有再进行攻击。
它那双不存在的眼睛,仿佛穿透了数百米的距离,死死地,“盯”在了“开拓者”号车顶,那个手持狙击步枪的男人身上!
那是一种,充满了怨毒和不解的注视。
它不明白!
它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渺小的人类,能够捕捉到它的轨迹!能够伤害到它这无往不利的、空间穿梭般的身躯!
那道扭曲的残影,没有丝毫的犹豫,瞬间,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空间涟漪,朝着盆地的深处,闪电般地,遁去!
它,撤退了!
“呼……呼……呼……”
直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彻底消失。
整个战场上,才响起了幸存者们那此起彼伏的、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声。
枪炮声,停了。
王胖子像一滩烂泥,直接瘫倒在了那滚烫的火神炮旁边,他那身肥肉,被汗水彻底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零号也停止了射击,巨大的机械身躯上,数十个散热口,正喷吐着灼热的蒸汽。
战斗,结束了。
但,没有人欢呼。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魂未定和深深的恐惧。
他们看着不远处那十几具被肢解得不成样子的、同伴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赢了吗?
这也能叫赢吗?
这根本是一场毫无还手之力的屠杀!如果不是李轩枫最后那神乎其技的一枪,恐怕现在,他们所有人,都已经变成了散落一地的碎肉!
“老大……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王胖子挣扎着爬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
李轩枫缓缓地从车顶上走下来,来到了那具被第一个杀死的、被劈成两半的幸存者尸体前。
他蹲下身,仔细地,观察着那光滑如镜的伤口。
“韩心棋。”
“我在。”韩心棋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还带着一丝轻微的电流声,显然,她也在疯狂地处理着刚才收集到的所有数据。
“分析结果出来了。”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根据伤口的切割面分析,对方使用的,不是任何实体刀刃。那是一种……高频的空间震荡。”
“它的四肢,在超高速移动时,可以与周围的空间,产生一种极其细微的共振。这种共振,会将它肢体前方的空间,压缩成一道薄如蝉翼,却又坚不可摧的‘空间利刃’。”
“理论上,这种攻击,可以无视我们目前已知的,任何物理防御。”
“它的身体结构,也完全是为了极限速度而特化的。骨骼密度,是碳素钢的三十倍以上。但相应的,为了保证转向的灵活性,它的所有关节连接处,都异常的……脆弱。”
韩心棋顿了顿,说出了最后的结论。
“它是一台……纯粹为了速度和切割而生的,生物兵器。但它的智慧,似乎很低。而且,耐性极差。一旦受挫,或者攻击无法奏效,就会立刻选择撤退。”
生物兵器!
这四个字,像一块巨石,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撤……撤吧,老大!”一个幸存者护卫队的副队长,脸色惨白地说道,“我们根本不是这种怪物的对手!再待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绕路吧!我们绕路!”
“对!绕路吧!”
“我不想死!我不想被切成两半!”
幸存者中,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他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勇气,已经被刚才那场血腥的屠杀,彻底击碎。
然而,李轩枫只是缓缓地,站起了身。
他环视着那一张张写满了恐惧和退缩的脸,平静的,开口了。
“我们,不走了。”
整个营地,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不走了?
留在这里,等死吗?
“它,就在这片盆地里。”李轩枫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它有很强的领地意识。我们今天看到的,只是它的一次警告和驱逐。”
“如果我们选择绕路,就等于把我们的后背,完全暴露给它。”
“你们觉得,以它的速度,我们这支缓慢的车队,能跑得掉吗?”
冰冷的话语,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是啊。
跑?
怎么跑?
面对一个能超越音速的、看不见的死神,逃跑,和自杀,又有什么区别?
绝望,再一次,笼罩了整个车队。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李轩枫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的决定。
“所以,我们不跑。”
“我们,要把它,从这片盆地里,揪出来。”
他看着那片灰白色的、光滑如镜的死亡之地,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名为“疯狂”的光。
“我们来玩一场……狩猎游戏。”
当这四个字,从李轩枫的口中,平静的吐出时。
整个营地,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针落可闻的死寂。
猎杀那个看不见的、如同鬼魅般的怪物?
老大……是不是被刚才的战斗,刺激得疯了?
“老大……你……你没开玩笑吧?”王胖子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李轩枫反问。
王胖子看着李轩枫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不像。
一点儿也不像。
那双眼睛里,只有一种让他都感到心悸的、冰冷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