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一瞬间！
“融合体-a”那模仿着零号自爆的、足以毁灭一切的狂暴光芒猛地一滞！仿佛一部正在高速播放的电影被狠狠地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在所有人那不敢置信的、呆滞的注视下，它那由无数张痛苦扭曲的、属于失败实验体的面孔所组成的巨大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不属于任何模仿的、纯粹的、发自它自身的情绪——那是一种孩童第一次看到万花筒时那种极致的困惑！
【错误……】
【逻辑……冲突……】
我……是……谁？
一声充满了极致困惑、混杂着成千上万种生物杂音的自我疑问，在那怪物的精神核心中轰然炸开！现实世界里，它那模仿着零号自爆的毁灭光芒猛地一滞！那即将成型的、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能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
也就在这一瞬间——
噗——！
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猛地从李轩枫的鼻腔、耳道、眼角疯狂涌出！是血！他的大脑像一块被烧红的烙铁，每一根神经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化作了扭曲的、充满了雪花点的色块！
痛！一种超越了任何肉体折磨、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从最基础的粒子层面彻底撕碎的剧痛！
然而！他还在笑！那张已经被七窍流出的鲜血染得如同地狱恶鬼的脸上，那抹疯狂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
“你问我是谁？”
李轩枫用那已经嘶哑到不似人声的嗓子，一字一顿，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
“你模仿了一辈子，吞噬了一辈子，到头来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真可怜。”
“不过没关系，我来告诉你……”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森然！
“我，是你的，掘墓人！”
轰——！！！
随着他这句充满了无尽疯狂与决绝的精神咆哮！阿尔戈斯系统那被他强行超负荷运转的病毒式信息流攻击，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那些来自“衔尾蛇”组织、充满了失败、矛盾、扭曲与疯狂的实验日志，那些关于基因崩溃、人格解离、自我毁灭的数据，化作一场看不见的、却又比任何风暴都更加恐怖的精神海啸，顺着那个被李轩枫死死锁定的唯一精神坐标，狠狠地反向冲刷了过去！
用魔法打败魔法！用疯狂去污染更极致的疯狂！
“不——！”
一声不再是模仿、不再是困惑，而是充满了最纯粹、最原始的愤怒与恐惧的精神尖啸，猛地从那个坐标的另一头传递了过来！
“融合体-a”的本体！那个隐藏在更高维度、将这里当成是自己游乐园的未知存在！它，被自己创造出来的失败品给污染了！
轰隆——！
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冰冷的、充满了毁灭与混乱的纯粹恶意，顺着那条脆弱的精神连接，如同一道足以冻结宇宙的黑暗洪流，狠狠地朝着李轩枫的意识方向冲撞而来！
下一秒！李轩枫的意识猛地被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他被拉进了一片绝对的黑暗虚无！在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只有无尽的冰冷死寂！
以及……在他的面前，那个缓缓浮现的、由无数还在蠕动、尖叫、哀嚎的失败怪物残骸所组成的，一个大到无法用视野去丈量的、根本无法用任何已知物理学去描述的、巨大到仿佛它本身就是一个正在走向死亡的宇宙的恐怖阴影！
那，就是“融合体-a”的本体！那股冰冷的、足以让神明都为之颤抖的庞大意志，在他的意识里轰然炸响！
【错误……系统……出现……错误……】
渺小的……病毒……你，激怒了，我……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生命都瞬间精神崩溃的恐怖存在！李轩枫那已经变得有些虚幻的意识体却连一丝颤抖都没有！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一个经过了两世的背叛与磨砺、一个早已被鲜血与火焰锻造成绝对钢铁的念头！
干掉它！
“阿尔戈斯！”
李轩枫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把所有的‘衔尾蛇’数据！”
“全部！给老子！引爆！！”
【警告！‘净化程序’启动倒计时：10秒！】
【9！】
【8！】
现实世界里，那冰冷的催命倒计时还在无情地跳动着！而那头因为本体受到精神污染而陷入巨大混乱的“融合体-a”物理化身，彻底失控了！它那模仿着零号自爆的毁灭性能量，再也无法维持那脆弱的平衡！
轰——！
它那庞大的血肉身躯像一个被吹到了极限的气球，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膨胀！它，即将提前引爆！
“老大——！”
王胖子那撕心裂肺的绝望咆哮响彻了整个即将崩塌的核心资料库！
“李轩枫！”
韩心棋死死地抱着那支冰冷的抗体原液，她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就在这最绝望、最黑暗的一刻！那个早已经七窍流血、如同死人一般的李轩枫，他那双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神采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他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力气，对着那台同样在闪烁着毁灭性光芒的钢铁残骸，发出了他最后的指令：
“零号……”
“引……爆……”
嗡——！
那台本应是废铁的战斗兵器！那颗早已经熄灭的猩红电子独眼！
在这一刻最后一次猛地闪烁了一下！它那残破的、无法动弹的头颅艰难地转动了那最后的一丝角度，将那颗猩红的独眼对准了那个正站在毁灭风暴正中心的、它的创造者和指挥官。
那，不是攻击。那是一场无声的、跨越了物种与程序的，一场属于战士的最后的注目礼！
【……遵命。】
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充满了无尽忠诚的电流杂音，从它那破损的扩音器里艰难地传出。
下一秒！两颗截然不同的、却又同样充满了毁灭意志的太阳，在这片狭小的地下空间里同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