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掀开蓑衣,里面的粗布褂子上,用朱砂画着长江流域的地图,每个支流的位置都钉着根铜针,此刻有七根铜针正在发烫。
“孢子的源头在三峡的溶洞里,那里藏着母株的根茎。”
三日后,三峡的游船在暗礁处抛锚。
苏倾暮踩着湿滑的石阶走进溶洞,头顶的钟乳石滴下的水珠,落在皮肤上竟泛起刺痛,水珠里藏着肉眼难辨的孢子。
溶洞深处的水潭里,竖着株十米高的黑色植物,根茎在水下盘成漩涡状,表面的菌丝正随着水流摆动,像无数只招手的手。
“是母株的本体!”苏倾城的蔷薇印记发出红光,“它把长江的灵泉脉络当成了养分来源!”
沈墨卿的净化车队正在洞外作业,高压水枪将灵泉浓缩液喷向水面,黑色菌丝接触到液体的地方,发出滋滋的声响。
但水潭中央的母株本体却在不断长大,钟乳石上的水珠越来越密,连岩壁都开始渗出紫色汁液。
“它在吸收灵泉的力量进化!”
苏倾暮的蛇形剑插进潭底,冰蓝色灵力顺着剑刃蔓延,水面突然冻结成冰。
但冰层下的菌丝正在疯狂生长,很快就撑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守山人的竹杖突然插进冰面,黑色晶体发出嗡鸣,水潭里的母株猛地抽搐起来。
“用伴生矿的精魄能暂时压制它!”
老人从怀里掏出个葫芦,倒进灵泉泉水里,漂浮着无数金色的光点,“这是长江源头的灵泉精魄,能唤醒被感染的水系!”
苏倾城的笛音突然变得急促,金色光网罩住整个水潭。
那些金色光点顺着光网钻进冰层,黑色菌丝接触到光点,竟开始褪成透明,露出里面包裹的鱼群,是被母株困住的灵泉鱼,鳞片上还带着长江流域特有的红斑。
“鱼群在传递灵泉的力量!”
苏倾暮的玉佩与灵泉核心同时升空,冰蓝色与金色的光芒在水潭上空交织成螺旋状,“它们能带着净化剂游向长江的每个支流!”
母株的本体发出凄厉的尖叫,根茎突然爆开,无数黑色种子射向洞口。
守山人的竹杖横在胸前,晶体碎片在空气中组成屏障,种子撞在屏障上,纷纷化作金色的粉末,落在地上长出了绿色的草芽。
“是醒神草的种子!”
苏倾城接住一片飘落的粉末,掌心的蔷薇印记与粉末产生共鸣,“母株的基因里,早就被灵泉精魄埋下了净化的种子!”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溶洞顶端的裂缝照进来时,水潭里的母株已经化作了透明的水晶。
苏倾暮看着水晶里游动的灵泉鱼,突然明白父亲手札里那句话的深意,所有的污染,本质都是被扭曲的生命,只要找到其中的灵泉精魄,就能让它回归本真。
一个月后,长江入海口的湿地里,苏倾暮蹲在观测站的平台上,看着研究员将最后一个水质监测仪放进水里。
屏幕上的数据显示,所有污染指标都已恢复正常,连最敏感的江豚都重新出现在芦苇荡里。
“倾颜的长江净化计划提前完成了。”
沈墨卿递来杯新沏的雨前茶,茶叶在水里舒展的样子,像极了药田的铁皮石斛,“联合国要把这里设为全球生态修复示范区。”
苏倾城的相机突然响起快门声。镜头里,守山人的孩子正和苗疆的小姑娘一起,把灵泉鱼放进长江。
鱼群跃出水面的瞬间,鳞光照亮了孩子们的笑脸,也照亮了岸边新栽的芦苇,叶片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
苏倾暮的玉佩在胸前微微发烫,她望向远处的江面,货轮上装载的“倾颜”净化剂正运往沿江的每个港口。
那些印着双生花的箱子里,不仅装着中药萃取液,还放着各地的种子,有苗疆的醒神草,有金三角的七叶一枝花,还有北极带回的灵泉之果。
“祁钰在云南建了个种子库。”
苏倾城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每张都带着水汽的润泽,“他说要把所有能净化污染的植物种子都保存下来,留给一百年后的人。”
江风带着潮湿的草木香拂过脸颊,苏倾暮想起昨夜守山人唱的歌谣,“长江水,向东流,流过千年不停休,污染来,精魄守,清清泉水绕心头。”
她摸出父亲的手札,最新的一页画着长江流域的地图,每个曾经被污染的地方,都画着一朵绽放的双生花。
手札的空白处,她提笔写下:“1985年夏至,长江复清,灵泉脉络贯通,守护,是让流水记得自己的方向。”
远处的货轮鸣响了汽笛,惊起一群白鹭。
苏倾暮看着白鹭掠过水面,翅膀上的水珠滴进江里,漾开的涟漪里,映着蓝天白云,也映着岸边忙碌的人影。
那些来自不同地方、不同民族的人,正用双手共同编织着一张守护的网。
只要每个路过的人,都愿意为这张网添上一根线,终有一天,它会变成最坚固的屏障,让所有的生命,都能在灵泉的滋养下,自由生长,生生不息。
处暑。
黄土高原的沟壑里还残留着夏末的燥热。
苏倾暮站在退耕还林的梯田边,看着苗疆来的族人将醒神草幼苗插进石缝。
草叶上的露珠顺着沟壑滚落,在黄土里洇出细碎的绿痕,那是灵泉泉水浸润的痕迹。
“祁钰的固土配方起效了。”
苏倾城举着望远镜望向远处的山峁,去年种下的沙棘已经结出橙红的果实。
“沈墨卿从以色列引进的滴灌技术,能让灵泉泉水在梯田里循环流动,不浪费一滴。”
山脚下的临时实验室里,几个戴白帽的老农正围着显微镜。
一个老汉指着屏幕上的土壤切片,皱纹里沾着的黄土簌簌掉落,“这黑黢黢的就是灵泉菌群?能让咱这坡地长出麦子不?”
苏倾暮刚要回答,显微镜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
屏幕上的菌群图像扭曲成紫色,实验室的玻璃罐纷纷炸裂,里面培育的固土菌种化作黑烟,呛得人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