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冬,萧满晏就迁都到洛阳。
一路上,母子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
因萧逢的死,在两人之间留下了隔阂。
春日到洛阳时,还不是到牡丹盛开的时候。
许相思以太后的名义入住和景宫,而萧满晏自此入住长央宫。
段谋在洛阳城内接迎皇帝的队伍,护送皇帝和太后的便是朱邵祈。
中原的四大世家也在洛阳城内恭候皇帝的到来。
下车之后,许相思牵着萧满晏的手,接受着洛阳城内官员的跪拜。
她看着陌生的面孔,和上安不同,中原势力交错复杂,未来的路只会更难走。
“都起来吧。”稚嫩却又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声音响起。
萧满晏的目色清冷,从当上皇帝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学着不露声色。
等跪着的人都站起来之后,许相思便牵着萧满晏的手走进这洛阳宫。
自此,属于萧满晏的时代来临。
崔辞渡自进入洛阳后,便成了萧满晏的太傅。
在辅助萧满晏前堂之事时,又教导他学习诗书。
崔辞渡一笔一划地教萧满晏练字,崔辞渡的字没有萧浮争的不羁狂妄。
他的字内敛,却在结束的每一笔都透露着锋利。
萧满晏跟着崔辞渡日日学习,这样认真教导他读书学习的除了母后便只有父皇了。
可如今,便只有崔辞渡认真地教导他读书写字。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和崔辞渡的关系似是老师与学生的关系,却又比师生关系近一点。
在萧满晏八岁生辰的时候,崔辞渡送给他一件弓箭。
是因为他随口提的一句想要去狩猎,可是因为年龄还小,太后怕他出事便不让他出去。
但是崔辞渡答应过他,十岁生辰的时候,便向太后请示带他出去狩猎。
于是,在萧满晏十岁时,崔辞渡便向太后请示带萧满晏出去狩猎。
萧满晏不知崔辞渡是如何向母后请示的,向来对他严厉的母后竟然会答应崔辞渡带他出去。
可也就是在那一日,萧满晏在狩猎时,突遇刺客,那些人明显就是冲他来的。
在他即将摔下马的那一刻,崔辞渡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就将他抱在怀里,两人双双滚落。
很快,侍卫就纷纷出来护驾,追杀那拨刺客。
也是从那一天,萧满晏才明白自己一直活在母后和崔辞渡的庇护下。
撕开那层表面的保护层,萧满晏才明白原来想要他的命的人那么多。
可也是从那一日,他好像窥探到了什么秘密。
等他被崔辞渡扶起来之后,萧满晏看到他向来平静无波澜的面容露出一丝罕见的紧张。
他上下看着萧满晏有没有哪里受伤,“皇上有没有哪里受伤?”
萧满晏摇了摇头:“没有。”
听到这,崔辞渡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不然太后就又该担心了。”
他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被萧满晏敏锐地给捕捉到了。
萧满晏瞬间就想到了崔辞渡的夫人,那个和母后有几分相似的杜锦言。
而当天回宫后,太后就着急地进长央宫来查看萧满晏的伤势。
萧满晏说并没有什么大碍,而许相思不放心,一定要让太医查看过后才肯放心。
等到太医说:“皇上身体并无大碍,没有磕伤什么。”
萧满晏也说:“母后,朕没什么事,是崔大人接住了朕。”
许相思听了之后,便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崔辞渡,从陪皇上回来之后,他便一直都没有说话。
许相思对太医说:“给崔大人瞧瞧。”
崔辞渡低声道:“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微臣无碍。”
“既是因为救驾,那便是皇上的功臣,理应查看一番,崔大人莫要拒绝。”
说着,许相思朝太医使了一记眼神,太医便要给崔辞渡查看。
崔辞渡这才没拒绝,等太医把完脉,才道:“崔大人也没事。”
许相思点点头:“那就好。”
在他遇袭的那一晚,萧满晏不知道母后和崔辞渡说些什么。
当晚,崔辞渡就带兵抄了齐家,以刺杀皇帝的名义。
那晚,洛阳城内大雨瓢泼,因为是黑夜,鲜血染了雨水,也没有人知道。
因为醒来之后,这些鲜血就被雨水都给冲刷掉了。
也正是那一晚,许相思和他彻夜长谈了一番。
许相思原本想要等萧满晏十二岁时再告诉他这朝堂上的残酷,可是如今看来,已经等不及了。
她和崔辞渡能护得他一时,却不能护他一世。
“皇上,中原势力错综复杂。这次刺杀你的虽然是齐家,但是齐家不过是洛阳城内最微不足道的一家,齐家的背后是交错复杂的利益勾结。是王家,刘家,韩家,赵家。”
外面是呼风大雨,冷暴的雨拍打着窗户,萧满晏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许相思说。
“刘家和赵家之心蠢蠢欲动,如果是你,想要拉拢他们其中一个,你会怎么做?”
萧满晏沉默了一会儿,他慢慢说:“母后是想让朕娶他们中的一个女儿吗?”
许相思沉声道:“是,只有这样做,这两家中的一个才肯全心全意效忠于你。因为皇后是国母,皇后所生的皇子就是未来的太子。”
萧满晏没有顺着许相思的话答,他只是突然问了一句:“母后,做皇帝,是不是就不能娶到自己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