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在一秒内。
孙程烨的水壶还没砸到“贼人”脑袋上,他手腕已被温热的掌心扣住,力道精准地按在穴位上,酸麻感顺着小臂炸开,他下意识松手。
李建跃前冲的势头被一道横肘拦住,肩膀撞在冰凉的墙面上,对方指尖在他喉结上点了下,却没下手。
周旭睿见他俩接连失败,刚狠心了要变招,眼前突然晃过熟悉的军校徽章。
他手一缩,那个总在格斗训练中把他们摔得七荤八素的身影正站在光影交界处。
“错了!!”周旭睿求饶的话刚出口,就被人推了一把,后背撞上床架。
顾不着疼痛,周旭睿看着面前唇角扬起的男人:“老陆哇!!!”
孙程烨水壶“当啷“落地,砸在陆临舟脚边,发出清脆的回响。
难怪“贼人”对他们手下留情了,原来是老熟人!
“还真是老陆!”李建跃反应过来,朝着陆临舟扑上去,却被反手扣住手腕,来了个标准的擒拿反制,直到看见对方眼底的笑意才松开。
“别动手动脚。”陆临舟沉声斥道。
“谁让你装贼了!”李建跃甩了甩手,嘴里骂骂叨叨的,脸上却是受不住的笑:“我们还以为真有大胆贼人偷到军校宿舍来了呢!”
陆临舟笑了下:“偷到我们宿舍来,按你们的水准,偷点东西走,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
周旭睿撇了撇嘴:“老陆,你藏得够深!离队不跟我们说,归队也不提,什么意思啊你?”
陆临舟抿了抿唇,笑容淡了几分,只是道:“事出有因。”
三人没再说下去。
这个年代,时时刻刻都有因为念不起书而退学回家的人。
他们一开始,也认为陆临舟是这个原因。
陆临舟从柳湾村出来,是学校出了名的寒门学子,穷得没钱念书要回家也很正常。
他们不高兴的是,陆临舟要走,却没提前通知。
只是回了趟家,就再也不来了。
见陆临舟不想多说,几人也没再多问。
孙程烨见气氛有点沉下去了,左看看又看看,突然开口:“反正明天周末,要不今晚去我家饭点聚一聚,庆祝一下临舟回来?”
……
林穗穗的脚踝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但她想巩固一下,免得留下后遗症,就还是会早晚按时擦药按摩。
见药瓶见了底,林穗穗反正也没事,就坐班车去了济生堂。
林穗穗走进济生堂,扑面而来的草药里混着晒透的陈皮香。
陈叙正在给穿工装的大爷贴膏药,听见动静,他抬头看过来。
见是好几天没来的林穗穗,他微微挑眉:“脚又疼了?”
“我药没有了。”林穗穗笑着说:“来找陈大夫复诊,再看看还需不需要开药。”
陈叙应了声,让她边上排队等着。
林穗穗来的时候已经比较晚,快要下班关门了,前面也就两个患者,陈叙动作很快,没等多久,就到她了。
她坐在椅子上,陈叙的手指比量着她脚踝的穴位,指腹轻柔,带着巧劲儿按下去,林穗穗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今晚有空没?”陈叙突然开口问。
“嗯?”林穗穗不解:“怎么了?”
“你这脚腕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开药了,多休息就行。”陈叙解释道:“我几个朋友组了个局,其中一个朋友要带个女生朋友过来。但整个局就她一个姑娘家。”
陈叙洗了个手,一边擦手一边邀请:“你陪我去作个伴?省得人家尴尬。”
林穗穗其实没那么想去,毕竟都是群不认识的人。再说了,人家一个女孩子尴尬,但她去了也是陌生人,也一样尴尬。
甚至,她去了,还多一个人尴尬了。
她张嘴想要拒绝,却又突然咽了回来。
据周瑾园说的,陈叙身边应该也都是些不错的男生。
她去参加聚会,说不定能遇到些感兴趣的目标。
“行啊。”林穗穗笑着点点头,答应了:“反正我来省城也没个认识的人,多认识些朋友也挺不错。”
……
孙程烨家饭店的包厢里。
深棕色的实木圆桌擦得锃亮,映着头顶吊灯暖黄的光晕,挺温馨的氛围。
随着“吱呀”一声,服务员推门进来,轻手轻脚将碗筷在桌上摆好,又利落地给他们倒茶。
玻璃杯里斟满了茶水,袅袅热气升腾而起。
“请问您这边想什么时候上菜?”服务员问:“后厨已经准备妥了。”
孙程烨摆摆手:“待会儿吧,人来齐了我叫你们。”
“老陈还没来?”周旭睿敲了敲桌边的瓷碟,发出“哒哒”的声响。
李建跃喝了口茶:“在济生堂坐诊呢,刚通电话说至少还得一会儿。”
孙程烨看着李建跃笑:“建跃,你那旁听生小女友咋没带来?还藏着掖着啊?”
陆临舟微微挑眉,他才多久没上学,李建跃都谈恋爱了?
他看向李建跃,只见对方挠了挠后脑勺,耳尖泛红:“没、没确定关系,就是偶尔一起听讲座......”
“说实在的,咱们学校真不错,知道汉子多,搞群旁听的姑娘来。”孙程烨起哄:“老陆,下次带你去了了,保管挑花眼!”
“得了吧!”周旭睿嗤笑一声:“老陆能是那种人?他才不想你俩似地好那什么色!”
“我呸,说得跟你不好似地。”
“我好不好地反正他不好!”
正说着,包厢门上传来“叩叩”两声敲门声。
没等他们回应,来人已经一把推开了门。
“说谁坏话呢?”陈叙的声音先传进来:“怎么就好不好那个色了?”
“快来快来!”孙程烨站起身来迎,他凑到门口张望,眼尖地道:“嚯!陈师兄,你不地道啊,背后还藏着个妹妹!”
闻言,在座几个人都立刻产生了兴趣,向陈叙身后投来了目光。
陆临舟仰头喝了口茶,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随意回头。
转头的瞬间,正撞上林穗穗清亮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