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司徒静后,孙小龙站在院子里,久久没有动弹。他抬头望着天空,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躲?
他能躲到哪里去?他走了,他的家人怎么办?整个蛤蟆村的乡亲们又该怎么办?东方家的手段,他已经领教过了,那些人毫无人性,为了达到目的,绝对会不择手段。
他不能躲,也无处可躲。
唯一的出路,就是迎战!用绝对的实力,将来犯之敌,彻底打怕,打残,打得他们再也不敢踏入蛤蟆村半步!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这种压力,比之前面对佟叔时还要强烈百倍。他知道,东方家下一次派来的人,绝对会比佟叔更加可怕。
“力量……我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孙小龙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那火焰中,有愤怒,有不屈,更有对强大的无尽渴望。
从那天起,孙小龙进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苦修状态。
白天,他依旧像往常一样,指导村民们种植药材,处理村里的各种事务,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是怎样紧绷的神经。
而每当夜幕降临,他便会独自一人来到后山的野山参基地深处。这里,是他与东方家仇恨开始的地方,也是他修炼最理想的场所。浓郁的草木精气和人参灵气,能让他的修炼事半功倍。
他不再是简单的盘膝打坐,而是将《混元神诀》的功法,融入到实战的锤炼之中。
他对着坚硬的岩石,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混元破神指”,直到指尖红肿、刺痛,真气几乎耗尽,才肯罢休。每一次力竭,都是一次破而后立。混元真气在他的体内,经过反复的压缩、提纯,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精纯。
他将大树当做假想敌,身形如鬼魅般在林间穿梭,闪转腾挪。他的拳脚,不再拘泥于固定的招式,而是随心所欲,将混元真气附着其上,每一击都带着开碑裂石的威力。
月光下,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又被山风吹干,留下一层白色的盐霜。肌肉的酸痛,经脉的胀痛,精神的高度紧绷,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有好几次,他都累得直接躺在地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但他只要一想到东方浩那张残忍而傲慢的脸,想到司徒静离去时担忧的眼神,想到家人的安危,他就会咬着牙,重新站起来!
在这种极限的压榨下,他的潜力被彻底激发了。
《混元神诀》的心法口诀,如同潺潺流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流淌,许多过去晦涩难懂的地方,此刻都豁然开朗。
他的身体,就像一块百炼的精钢,在千锤百炼中,剔除了所有的杂质,变得越来越强韧。
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当他将体内最后一丝真气凝聚于指尖,对着一块一人高的巨石点出“混元破神指”时,异变发生了!
“轰!”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他坚毅的脸庞。
那块坚硬的青石,在他指尖触及的瞬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一个小孔,而是“嗡”的一声,从内部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紧接着,无数道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从他指尖的位置向四周飞速蔓延!
“咔嚓……哗啦……”
下一秒,整块巨石,竟然化作了一堆齑粉,被狂风暴雨一卷,消失在黑暗中。
孙小龙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浩瀚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在他的奇经八脉中疯狂奔涌。他的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欢呼雀跃!
瓶颈,被冲破了!
《混元神诀》,第八层!
成了!
孙小龙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啸声穿云裂石,竟隐隐盖过了天际的雷鸣!他能感觉到,自己此刻的实力,与几天前相比,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现在再让他对上佟叔,他有信心,在三招之内,就能将其轻松击杀!
他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股足以撼动山岳的恐怖力量,眼神中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东方家……来吧!无论你们派谁来,我孙小龙,都接着!”
……
帝都,东方家。
一间装修奢华,充满后现代风格的影音室里,东方浩正和几位家族中的“好战派”核心成员,惬意地靠在真皮沙发上。
他们面前的桌上,摆放着顶级的古巴雪茄和昂贵的单一麦芽威士忌。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醇香和淡淡的烟草味。
“浩少,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啊。”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笑着说道,“十亿美金,买一个乡下泥腿子的命,这恐怕是杀手界有史以来最昂贵的订单之一了。”
东方浩的脸上,挂着一抹残忍而优雅的微笑。
他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姿态从容地说道:“钱,对我东方家来说,只是一个数字。我花十亿,不是因为那个叫孙小龙的杂碎值这个价,而是要用这个价格,告诉所有人一个道理——得罪我东方浩,得罪我东方家,就要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我要让他死得轰轰烈烈,让他的死,成为一个警示!”
“说得好!”另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瓮声瓮气地说道,“佟叔的死,是我们东方家的奇耻大辱!这个仇,必须用那个小畜生的血来洗刷!而且,必须是最残忍的方式!”
东方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他冷冷地说道:“放心吧,三叔。这次我请的,可不是一般的杀手。”
他顿了顿,似乎很享受众人期待的目光,才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柳生龟田。”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的所有人,眼神都微微一变。
“柳生龟田?那个在‘黑暗世界’杀手榜上,排名第五的倭国剑鬼?”金丝眼镜男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没错,就是他。”东方浩得意地笑道,“此人是柳生新阴流的当代传人,一手剑术出神入化,杀人如斩草。据说他最喜欢做的,就是将目标的头颅,完整地斩下来,作为自己的收藏品。死在他手下的各国政要、富豪、武道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次,我不仅要孙小龙的命,我还要他的头!”
众人闻言,脸上都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在他们看来,一个乡下小子,哪怕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在柳生龟田这种世界顶级的杀手面前,也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东方浩将双脚惬意地搭在茶几上,晃动着手中的咖啡杯,悠然说道,“只需要安静地等待,等待柳生先生,将那个杂碎的头颅,快递到我们面前。我想,那一定是一件非常不错的艺术品。”
众人相视一笑,影音室里充满了轻松而残忍的气氛。在他们眼中,孙小龙已经是一个死人。
……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给整个蛤蟆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一派祥和的田园风光。
一个身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了村口。
他身材中等,穿着一身黑色的和服,脚下踩着一双木屐,走在乡间的土路上,却不发出半点声音。
他的腰间,斜插着一柄造型古朴的武士刀,刀鞘漆黑,没有任何装饰,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的面容枯槁,如同干尸,一双眼睛半开半阖,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此人,正是从倭国远道而来的顶级杀手——柳生龟田。
他没有向任何人问路,只是凭着杀手独有的敏锐直觉,径直朝着孙小龙家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看似缓慢,但每一步跨出,都精准地丈量着距离,缩地成寸,速度快得惊人。
沿途的村民,看到他这副怪异的打扮,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但没有人敢上前搭话。因为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仿佛他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柄行走的、即将出鞘的凶刀。
就在柳生龟田踏入蛤蟆村地界的那一刻,一股无形的、冰冷至极的杀意,如同潮水般,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这股杀意,普通人无法察觉,只会觉得天气似乎突然变冷了。
但对于已经将《混元神诀》修炼到第八层的孙小龙来说,这股杀意,却像是黑夜中的一盏明灯,清晰无比!
彼时,他正在自家的院子里,陪着母亲说话。
杀意起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来了!
他心中一凛,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比当初的佟叔,要浓烈十倍,百倍!
这股杀意,凝练如实质,仿佛一把无形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妈,你先进屋,把门锁好,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孙小龙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严肃,他对母亲说道。
母亲看他神色不对,虽然担心,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快步走进了屋里。
孙小龙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去拿任何武器。因为他知道,对付这种级别的对手,任何外物都是多余的。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这双拳头,和他体内奔涌不息的混元真气。
他走到院子中央,静静地站立,闭上了眼睛。
他的精神力,在《混元神诀》第八层的加持下,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他将自己的感知,完全释放开来,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风的流动,草的摇曳,昆虫的鸣叫……整个蛤蟆村,仿佛都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看”到了。
一个穿着和服、踩着木屐的男人,正不疾不徐地向他家走来。他身上的杀气,如同黑色的火焰,冲天而起。
孙小龙的心,平静得像一潭古井,不起丝毫波澜。
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这段时间的苦修,就是为了这一刻!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终于消失在地平线下。夜幕,降临了。
“哒、哒、哒……”
清脆而富有节奏的木屐声,在寂静的村道上响起,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孙小龙家的院门口。
柳生龟田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来。
他那双半开半阖的眼睛,缓缓睁开,射出两道骇人的精光,仿佛能穿透院墙,看到了院中静立的孙小龙。
“不错的感知力。”
一个沙哑、生硬,带着浓重倭国口音的中文,从他口中吐出。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孙小龙的耳中。
“能在我柳生龟田的杀气锁定下,还如此镇定自若。孙小龙,你,有资格死在我的‘村正’之下。”
话音未落,他缓缓抬起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锵——”
一声轻微而又尖锐的摩擦声响起,武士刀,出鞘寸许。
一股比之前凌厉十倍的刀气,瞬间迸发而出,如同实质的利刃,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向孙小龙当头斩来!
孙小龙猛地睁开眼睛,眸中精光爆射!
他没有躲闪,只是简单地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对着那股无形的刀气,凌空一点!
嗡——
一股螺旋状的混元真气,从他指尖透出,与那道凌厉的刀气在空中悍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空气被撕裂的声音。
孙小龙脚下的地面,尘土飞扬,而院门口的那片空地上,则多出了一道深达半尺的笔直斩痕!
院内的孙小龙,和院外的柳生龟田,隔着一道院墙,完成了第一次交锋。
平分秋色!
柳生龟田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惊讶。
而孙小龙的脸上,则扬起了一抹充满战意的笑容。
他知道,今夜,将是他踏入武道世界以来,最凶险,也是最酣畅淋漓的一战!
夜,彻底深了。
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蔽,只有几颗疏星,在天幕上眨着微弱的眼睛。蛤蟆村的院落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一块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