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郝逸辰的微信提示音与房卡感应声同时炸响。
赖诗瑶呆呆地望着闯进玄关的两个男人——郝宇轩裹着黑色风衣，带着一身寒气，郝逸辰还穿着录制综艺时的米色高领毛衣。
两人手里各拎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视线在空中交汇时擦出了细碎的火花。
“看来有人比我先到了。”郝宇轩反手关上房门，金属袖扣磕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划开平板电脑，将其推到茶几上，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星海营销公司半小时前通过境外服务器投放了七百条水军评论。”
郝逸辰径直走到飘窗边坐下，温热的指尖轻轻抹去赖诗瑶眼角的泪痕。
他的手机里正在播放某个营销号的直播，弹幕上划过“心机婊滚出娱乐圈”的红色字样，“我让后援会截取了最初转发的五十个账号，其中有十二个去年为周敏的新剧打过call。”
空调出风口发出嗡嗡的声响，赖诗瑶紧握着分镜表，指节都泛白了。
郝宇轩突然俯身抽走她手中的手机，充电线被扯断时，带倒的玻璃杯被郝逸辰凌空接住。
两个男人无声地对视了两秒，然后同时将各自带来的设备转向她。
“选我的。”郝宇轩打开监控室的远程画面，“电视台的云存储权限。”
“看这个。”郝逸辰调出通讯录里标红的号码，“王经理三周前给周敏转过账。”
温控系统发出滴答的轻响，赖诗瑶望着落地窗上三道重叠的倒影。
当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时，郝逸辰忽然用指节轻轻叩了叩她的后颈——这是他们拍雨戏时防止她憋气的暗号。
郝宇轩则直接把冰镇苏打水贴在她的手腕内侧，冷凝水顺着动脉流进了袖口。
“我要看全部证据。”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撞在玻璃幕墙上。
监控室里，蓝光笼罩着三个并排的显示屏。
技术员林工推了推眼镜，指着跳动的Ip地址说：“最初的造谣帖子是从道具组的备用机发出的，这台设备……”他调出领取记录，“上周被周导借走了。”
郝逸辰突然按下暂停键。
画面里，周敏正把U盘交给场务，而时间戳显示正是庆功宴的第二天。
郝宇轩同步打开财务报表，鼠标停在周敏超支三倍的宣发费用上。
“摄像机。”赖诗瑶突然伸手放大画面的某个角落。
在周敏给郝逸辰递水那天的监视器里，清晰地映出了她对着手机冷笑的表情。
晨光穿透云层时，赖诗瑶把十页证据资料塞进了牛皮纸袋。
化妆镜里映出郝逸辰为她别麦克风的动作，而郝宇轩正在门外和律师通电话。
场记板敲响的瞬间，她摸到口袋里冰凉的金属U盘——这是凌晨四点林工破解出来的完整监控记录。
“停！”周敏第十三次叫停拍摄。
她踩着鳄鱼皮短靴走到摇臂摄像机前，猩红的指甲戳着分镜表，“赖策划不觉得嘉宾互动镜头太少了吗？”
赖诗瑶看着被故意调歪的机位，突然轻笑出声。
这个笑声让正在补妆的郝逸辰手抖，画歪了眼线，也让举着咖啡的郝宇轩呛得咳嗽起来。
全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的刹那，她按下了投影仪的开关。
“周导觉得这段互动够精彩吗？”监控录像开始自动播放。
画面里，周敏深夜潜入剪辑室的身影，与音频里“把双男主同框镜头全删掉”的指令完美重合。
周敏打翻了三脚架，金属撞击声中夹杂着郝宇轩的冷笑。
郝逸辰突然举起自拍杆对准现场，“各位观众，这就是你们要的直播真相。”他腕表屏幕显示，直播间的人数正以每秒千人的速度暴涨。
“这是伪造的！”周敏扑向电源开关的手被郝宇轩抓住。
男人扯松领带，露出截图中被恶意圈红的同款暗纹，“需要我报警查验指纹吗？你碰过的U盘上应该还留着美甲碎屑。”
场务突然抱着纸箱从人群中挤出来，哗啦一声倒出二十个未拆封的镜头盖。
“周导让我们每天换新的，说是防止留下使用痕迹。”他指着编号完全混乱的器材，“其实是为了方便调换存储卡吧？”
阳光突然穿透玻璃顶棚，赖诗瑶的影子笼罩住跌坐在地上的周敏。
她弯腰捡起对方掉落的车钥匙，金属挂件上“星海营销”的标志正在闪光，“停车场d区112号车位，需要我帮您叫拖车吗？”
导播间里突然爆发出欢呼声。
实习生举着平板电脑冲进来，热搜榜首的#周敏监控门#话题正以爆裂的红色火焰图标疯狂跳动。
郝宇轩把律师函拍在调度台上时，郝逸辰已经联系好了三家权威媒体。
“暂时停拍！”总导演的咆哮声混着周敏撕心裂肺的“这是诽谤”。
赖诗瑶转身走向安全出口，两个男人的影子同时跟上了她的脚步。
旋转门把最后那声尖叫碾碎时，她摸到口袋里震动的手机——特别关注列表里，某蓝V官号刚刚发布了“关于网暴事件的严正声明”。
风卷着梧桐叶擦过消防通道，郝逸辰突然伸手替她挡住自动闭合的铁门。
逆光中，郝宇轩按下电梯按钮的指尖悬在楼层键上方，液晶屏上的数字从38开始下降。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在头顶投下青白的光晕。
赖诗瑶握着还在发烫的手机转身，郝逸辰的手掌仍撑在铁门边沿，腕间香水混着电视台走廊飘来的咖啡香。
郝宇轩的皮鞋踏在安全出口的台阶上，发出规律的咔嗒声，像某种倒计时。
演播厅方向突然传来欢呼声浪，震得防火门微微颤动。
实习生小方举着直播平板冲过来：\"实时收视破3了！
微博热搜前五都是咱们节目！\"画面里飘过成片\"道歉\"弹幕，先前骂得最凶的Id正在刷玫瑰花雨特效。
总导演亲自推着餐车过来，三层奶油蛋糕上插着燃烧的数字\"40\"蜡烛。\"台长特批加急采购的。\"他抹了把汗津津的额头，指挥场务把香槟塔摆到补光灯下，\"直播继续！
最后环节改成庆功特别版！\"
郝逸辰不知从哪里变出条浅紫色丝巾，手指灵巧地在赖诗瑶马尾辫上系了个蝴蝶结。\"防蹭妆。\"他眨了下左眼，耳麦里传来造型师崩溃的尖叫：\"郝老师！
您眼线还缺半边呢！\"
录制现场忽然响起熟悉的片头旋律。
原本缩在角落的素人嘉宾们主动围到主镜头前，穿碎花裙的女生红着眼眶对赖诗瑶比心：\"策划姐姐，刚才那段即兴采访是我今年说过最爽快的话。\"
当最后一个游戏环节的彩带喷射而出时，监控器里的画面突然变成了油画质感。
六台机位不约而同对准正在调整耳返的郝逸辰，他脖颈后淡青的血管在追光灯下微微跳动；摇臂镜头则捕捉到郝宇轩弯腰捡起赖诗瑶掉落的分镜稿纸，金丝眼镜滑到鼻尖的瞬间。
导播间突然爆发惊叹。
切换台前，十五个监视器拼出完美的三分构图——左边郝逸辰将拧开瓶盖的矿泉水递给工作人员，右边郝宇轩正用钢笔在文件背面画着什么，而居中的赖诗瑶仰头望着漫天飞舞的金箔纸，睫毛上沾着星点碎光。
场记板第十三次敲响时，道具组搬来了真正的烟花装置。
郝宇轩解开两颗衬衫纽扣，把律师刚传来的立案回执塞进风衣内袋；郝逸辰对着化妆镜补完眼线，顺手将备用发卡别在赖诗瑶的策划案上。
\"三、二、一！\"
电子烟花炸开的刹那，快递员捧着湿漉漉的牛皮纸袋挤进人群。
赖诗瑶签收时注意到寄件人栏是空白，拆开瞬间有股陈年油墨的味道涌出来。
泛黄的照片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胶水渍，二十几个穿条纹衫的孩子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右下角日期显示是2003年5月。
郝逸辰凑过来时带起一阵雪松香，他指尖扫过照片某处：\"这个戴蝴蝶发卡的小女孩...\"话没说完就被郝宇轩的咳嗽声打断。
集团继承人握着突然黑屏的手机，反光的镜片遮住了瞳孔震动——照片背景里那棵歪脖子梧桐，与他书房老照片里的树影完美重叠。
赖诗瑶用拇指摩挲着照片上模糊的院牌，\"慈安福利院\"四个字在霉斑间若隐若现。
她记得七岁那年台风夜，院长妈妈抱着她数了整晚的星星，却始终没说为什么其他孩子都有父母来探望。
场务开始拆卸灯架的声音惊醒了恍惚。
郝逸辰递来的热可可氤氲着白雾，郝宇轩已经用手机拍下照片发送给助理。
夜风穿过拆掉隔音棉的窗户，将照片背面几不可见的铅笔印记显露出来——那是串被反复描画过的数字，像日期又像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