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地方她也没准备再来。
多几个仇人,少几个仇人的,无所谓。
申椒刚走到院子里,正要牵马走人呢。
就听见一道充满绝望的凄厉哭喊:“我的老天爷啊!活不了啦!你个杀千刀的小崽子啊,咋能把钱拿跑,咋能把救命的钱拿跑啊!!!!”
申椒下意识朝屋里看去。
不对,她们解的没那么快,这声音挺近的,是隔壁来的。
申椒想了想,关上门,溜溜达达的去看了个热闹,这么有意思的事,居然就她一个扒墙头的,这村子里头连个有好奇心的都没有,真是属泥鳅的?
见事就溜,扎泥(屋)里就不出来?
申椒听了半天大概听明白了。
隔壁那老妇的夫君也被拐子抓去了,她好不容易凑出了赎金,可还没等着交上去,钱就被她儿子拿跑了。
听那意思,这个儿子应该不是她夫君的。
因为她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你老子白养你这么些年,掏心掏肺亲生一样,你一口一口叫着爹啊,你咋能把你爹救命的钱拿跑啊!活不了了!活不了了啊!”
没了钱可是活不了。
这时候有人喊了句:“俊生他娘啊,算了吧,给钱人也回不来,就算你交的起这个月的,也交不上下个月的,俊生又不是那大手大脚胡来乱花的孩子,叫他拿了总比打了水漂儿强。”
“孩子也是没法子,劝你又不听,”又有人说了句,“快别哭了,你这么哭,孩子听着了还敢回家?在外头乱跑你放心的下?真出点儿什么事儿还不悔死你呀。”
“行啦行啦……”
七嘴八舌的也不知道是谁在喊。
申椒听的正起劲儿呢,谁知道还说上她了:“也未必就是俊生,老钱家不是来了个生人,万一是……”
“你满嘴喷什么沫子?我可是再好不过的人,从不干坏事,不过是路过这里,借住一宿,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申椒跳到墙头叉着腰问,“刚刚那屁话哪个说的,滚出来叫我瞧瞧!”
鸦雀无声。
也不能说是鸦雀无声吧,申椒听见了逃跑和关门声,鸦雀无声的是这院里,老妇的哭声戛然而止,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嘭的一下晕了过去。
申椒也是好心,运转灵气,一掌拍在她背上,人一边咳嗽一边醒了。
申椒关切道:“大娘,你还好吧?”
大娘竟然还是个有见识的:“那是灵力……你会功夫,女侠,女侠求您救命啊,我家老头子……”
“不关我的事”申椒打断她的话,“我就是个过路的,再说我这势单力薄的,能打过谁呀,你有求我的工夫,不如去求求此地主事的人。”
“他们不管啊,他们要是管哪会这样,女侠求您嘞……”
这老妇的口音不太像这村里的人,泪水在她满是沟壑的脸上肆意流淌着,黝黑的皮囊,一副苦相。
抬着干裂出红肉的手试图抓住她。
申椒直接就闪开了:“求我没用。”
她才出囹圄可不想因为多管闲事,再被关到哪里去。
想碰到一个薛顺这样好说话到不用说自己就能想通的,可不容易。
申椒的运气是不错,但不是用在这上的。
“我要是碰见真的大侠会帮你说一嘴的,或许就有人乐意管这闲事呢。”
申椒跳过墙,骑上马就跑。
还有点儿担心,会被她们说的拐子盯上,可一路过去,也没瞧见,直走十几里,瞧见那女人提过的客栈。
听她那个意思,这客栈应该是有点说法,所以让她最好不要去,接着走。
但申椒过来时,这客栈的窗户都被打破了,一个被侍卫团团护住的女孩子,正气势汹汹的对着一串绑起来的人说:“一群不开眼的小贼,偷东西都偷到姑奶奶头上来了,还想下毒害我们,就你们这两下子,也配?!”
申椒看到她腰间别着一个葫芦,应该是江南悬壶堂的弟子,这排场,只怕不一般。
申椒骑在马上看,还惹来了她们的注意:“喂,你瞧什么?”
那女孩扬着下巴,想了想道:“你是要住店嘛?算你运气好,若是来的早了,可就进了黑店了,一准被人做成肉包子。”
“我们不卖那玩意儿。”一个店主打扮的男人插了句嘴。
“有你说话的份嘛。”女孩瞪了他一眼,一个侍卫上去就是一脚:“老实点儿,听我家小姐说话要安静!”
女孩满意点头:“就是嘛,一点儿礼貌都没有,还骗人,你若不卖肉包子,那些尸体都是做什么的?”
店主闷着头不吱声,又挨了一脚:“说话,没听见我家小姐在问嘛!”
“那,那些尸体是用来炖的,蒸包子太费事儿,不如白切肉来的快,反正熟了都一样。”
这回答的倒是痛快了。
女孩恶心够呛:“多亏我什么都没吃。”
她扭头看着申椒,面露同情道:“这儿的厨房一准不能用,要不你下来吧,我们匀你些水和干粮,你在这儿睡一晚,明个再上路也不迟,最近的城池,也不是天黑前能赶到的,放心吧,我不是坏人。
你知道悬壶堂嘛,我是悬壶堂堂主的女儿,这次来是要跟涌城城主齐源理完婚的。”
“江南到涌城,好像不走这条路吧?”
申椒只是迷过路,还不至于方向都分不清。
她这明显是走过头了。
“害,别提了,我逃婚了,那个姓齐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实在跟我合不来,我正准备去通财山庄,向薛庄主借人护送我回去呢。”
申椒看看她身边,少说也有二三十人的侍卫,那意思是:你缺人?
她说:“这不够,那姓齐的想抓我回去,这要是被他得逞了,再想逃可就不容易了,再说,我的嫁妆还在他手上,总得想法子讨回来,不能白白便宜了外人。”
申椒想听这个故事,她翻身下马,决定住一晚再走:“既然有婚约在,你这么逃回去,不怕再被令尊令堂再送回来?”
“怎么会?”她惊的像是完全不明白申椒为什么会这么想,“那可是我爹娘,怎么会向着外人,再说了,他们两个把那姓齐的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我到了一看,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儿,只怕是他们也被骗了,如何会生我的气?气那齐家骗人,气齐源理道貌岸然都来不及吧。”
“这么说也是。”
申椒看这些侍卫连这种事都听她的,就知道,她爹娘应该是很疼她,给了她为自己做主的底气,要不就是她很有本事,收服了这些人。
不管是哪种,这都是个不好招惹的人。
申椒说:“不过你要去通财山庄,只怕有些危险。”
“这话怎么说?”
“你们不知道嘛?那边有个村子闹拐子闹的凶着呢,好多人都遭了毒手,我这一路过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也被抓了去呢。”
申椒是不乐意管,也管不了那些事,不过顺嘴跟有能耐管的人说说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