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来到门前,先透过门缝向外张望了一番,确认来人身份后,才伸手去打开门闩。那门闩被冻得有些僵硬,用力拉开门,冷风裹挟着雪花猛地灌了进来,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只见徐天站在门外,身上落满了雪花,头发和眉毛上都结了一层薄霜,整个人仿佛刚从冰窖里出来一般。他的脸被冻得通红,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坚定。
“快进来,这天儿可真冷。” 李天佑连忙招呼徐天进屋,顺手关上了门,那扇门在寒风的撞击下发出 “砰” 的一声闷响,总算挡住了那如刀割般的刺骨寒风。
徐天跺了跺脚上的积雪,“嘎吱嘎吱” 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走进正房中堂。屋内的热气扑面而来,让他原本冻僵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他搓了搓手忍不住抱怨道,“这鬼天气,外面可真是滴水成冰啊。”
“这么晚过来,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李天佑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一旁的桌子,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徐天倒了一碗热水,递到他手中。
徐天摘下帽子和围巾,随意地甩在桌上。帽子上的积雪落在桌面上,很快融化成一滩水渍。“我大哥让我来的,我们打算把产业都变卖了换成金条去南边......” 徐天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这时,徐慧真端着热茶从里屋走了出来,她的眼神跟李天佑快速对视了一眼,“现在才开始张罗是不是晚了点,想走的刚封城那会儿就走的差不多了,现在可都卖不上价了,就算卖了可金条带不出去啊。”徐慧真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和疑惑。
“其实早就开始张罗了,还不是我大哥,非说什么第一监狱里关的都是重刑犯,不能就这么撂下,会出乱子的。”徐天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二哥也不乐意走,他老说什么富贵险中求,正是立功的好时候。”
徐天端起茶杯,一口气灌下一杯热茶,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总算让他缓过来些。他重重地喘了口气,接着说道,“他原本打算把金条给柳爷用军用运输机带去南方,可现在出了些变故,柳爷要提高抽成,闹不好所有金条都得填进去。之前我们打算四季鲜的分成就不要了,可现在......实在是......”徐天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上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眼神中满是纠结和尴尬。
看着徐天这副模样,李天佑明白了,这是原本想大方一把,没想到中途出了变故,只能跑这回血来了。
李天佑听完,微微颔首,眼神中透着真诚与仗义,说道:“没问题,这段时间,若没有你们三兄弟照拂,四季鲜的生意不会这么顺利。更别说酒馆你们一分都没要,你那两成干股你说折多少就多少,我绝无二话。” 李天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徐天的肩膀,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天佑兄弟,还是你仗义,” 徐天感激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他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虽说官面上我们照拂了四季鲜不错,但街坊上的平安钱你们也没少拿,上次小耳朵那事还是我连累了弟妹。这两年,四季鲜的收益也一分没少的按时送过来了,说起来,是我对不住你呀...... 可是没办法,这世道......” 徐天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苦涩,透着对当下混乱局势的无力感。
“咱兄弟间不必说这话,” 李天佑笑着摆了摆手,试图驱散这略显沉重的氛围,“不过我还是想问问,柳爷那到底出了啥变故?” 李天佑身子前倾,目光紧紧盯着徐天,脸上满是关切与好奇。
“监狱里新抓进去了一个女红党,” 徐天压低声音,仿佛生怕隔墙有耳,“保密局要杀她,剿总要保她。按说我大哥不用理会保密局那边,可偏偏柳爷是保密局的,据说她男人被那女红党杀了,她铁了心的要那女红党的命。柳爷威胁我大哥,杀不了那女红党,金条就甭想送出去......” 徐天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神情十分焦急。
“柳爷...... 的...... 男人?!” 徐慧真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一脸八卦的盯着徐天,身子也不自觉地往前凑了凑。在这紧张的局势下,她倒是还有心情打听八卦消息。
“嗐,柳爷是个娘们,没想到吧,我也是今儿才知道。” 徐天苦笑着说道,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自嘲。
“除了柳爷就没有其他路子把金条送出去了吗?现在不是有通行证的话就能出城吗,金典狱长搞几张通行证不难吧。” 李天佑皱着眉头,认真地思考着,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
“人出城是不难,金条出不去呀,” 徐天无奈地摊开双手,“几十根大黄鱼,藏都没地儿藏。外国银行早撤了,换外汇也来不及了,就算还在,汇率上也得被狠咬一口。现在只能指望保密局的运输机往南边送了,就这也得抓紧,等红党控制了北平城,就彻底送不出去了。” 徐天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是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惧。
李天佑沉吟一会儿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对徐天说,“这事儿我可能有办法,但我得跟金典狱长见一面细说......” 李天佑说话的时候,语气沉稳,仿佛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徐天一听这话,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兴奋了起来,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直接就拽着李天佑的胳膊,说道:“真的吗?天佑兄弟,那可太好了!咱别耽搁,现在就跟我回家见大哥!” 说着,徐天就拉着李天佑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准备出发,似乎只要能见到金海,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