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扯什么!”
何氏气得面皮涨红,嗓音发颤地厉声驳斥。
苏欢却像没听见,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只微微扬起下颌,那双清冷的眼眸如同寒潭般,无声地从何氏脸上扫过。
何氏心头猛地一沉,莫名觉得后颈窜起一股寒气。
眼角余光瞥见那道玄色身影,她慌忙踉跄着上前:“世子!这里头肯定有误会啊!好端端的怎么会———”
魏刈压根没耐心听她纠缠,只微微侧头,朝院落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惊得苏黛霜指尖猛地收缩,想也不想就攥住何氏的手腕:“娘!别说了!”
这时候再争执,吃亏的只会是她们!看魏刈这架势,分明是铁了心要查抄苏家。
何氏惊讶地转头,刚想问话,就被女儿眼中警告的厉色惊得一哆嗦,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恰在此时,魏刈冷声道:“别让宫里等急了。”
冷翼等人齐声应诺,转眼间就带着羽林军冲进了内院!
何氏浑身剧烈颤抖,这话像重锤一样敲在她心上。
宫里?
难道今夜这一切……是陛下的旨意?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慌了神,拽住苏黛霜的袖口:“霜儿,这可怎么办啊?你爹他还在———”
“娘!”苏黛霜强行打断她的话,脸上强装镇定,指甲却狠狠掐进了母亲的掌心,“爹只是一时蒙冤,世子爷亲自来查抄,正是为了还爹爹清白,您别自己先乱了阵脚!”
越是危急的时候越不能露出怯意。
何氏总算明白了女儿的用意,把后半句哭喊咽了回去,嘴唇哆嗦着应道:“好……好……”
苏黛霜又命令周围的仆役退开,别妨碍官兵搜查。
苏府近来府里灾祸不断,早就有下人私下嘀咕是不是冲撞了煞星,如今苏崇岳刚被带走,又出了这档子事,众人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苏黛霜背脊绷得笔直,面上虽稳如磐石,内里却如沸水翻涌。
她只能指望府里干净,别被搜出任何把柄。
好在爹爹一向谨慎,自从他被带走后,自己已经把府里翻查了好几遍,没发现任何异常。
想到这里,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时间仿佛凝住,苏黛霜忍不住又望向苏欢,却见对方恰好看来。
苏欢唇畔勾起抹淡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苏黛霜心猛地一沉。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羽林军攥着个锦盒快步跑了过来,扯开嗓子喊道:“找到了!”
苏黛霜猛地回头!找到了什么?
她僵在原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像冻住了。
冷翼已经快步上前,目光紧紧盯着羽林军手中的那只描金锦盒:“这是什么?”
那人猛地单膝点地,双手高擎着木匣奉上:“启禀冷大人,这是小的在苏崇岳书房搜出的物件,匣内有几封手札,请过目!”
冷翼接过木匣时,见锁扣已被蛮力砸裂。他面上未露声色,转身将匣子恭敬递向身侧男子:“主子。”
魏刈眼帘微垂,清冽眸光如寒潭扫过匣身。
盒盖是敞开的,十几封书信摞成一沓,最上面那封素白的信封上没写一个字,纸张的纹理却透着陈年的旧意。
魏刈指尖捻起首封信笺,展开的刹那,旁站的苏黛霜已如遭雷击。
她死死盯着那只木匣,脑子里嗡嗡作响:这是什么?她明明三番五次搜过书房,哪里来的这些东西!爹爹平时最讨厌留存信札,每隔几个月必定烧毁干净,这十几封手札怎么会凭空出现?
周围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众人屏住呼吸,望着魏刈手中的信纸。
他逐字阅过,凤眸深邃如夜,瞧不出半分情绪。
苏黛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尖攥得帕子发皱,却见他默不作声抽出第二封。
信纸翻动的簌簌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每一次停顿都像重锤敲在苏黛霜的心上。
就在这时,苏欢忽然感到袖角被轻轻拽了一下,低头一看,芙芙正扒在景熙怀里,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着她,小脸上满是了然。
对了,三年前那夜变故的时候,这孩子还在襁褓里,很多事都不记得。
可她偏生早慧,许多话不必说透,她自能看懂眉眼间的玄机。
苏欢指尖轻点她的鼻尖,柔声说:“芙芙困了吗?再等一等,咱们这就回家。”
苏芙芙瞅了瞅满地狼藉的庭院,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何氏母女,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姐姐说要回家,就是说这场闹剧该收场了吧?
终于,魏刈看完最后一封。
他眉心微蹙,声线冷硬如铁,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即刻封禁苏府!
话刚说完,何氏就哭喊起来:“世子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前脚踏苏崇岳刚被带走,后脚就封府,这不是明摆着要治罪吗?
她哭着往前扑,却被冷翼一个眼神拦住,立刻有人上前把她制住了。
冷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平淡却透着寒意:“何夫人,世子的话还听不明白吗?从现在起,苏府上下人等,半步都不能踏出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