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自筹资金？”萧青璇眯起眼睛，目光扫过码头上堆积如山的绫罗绸缎，“朕怎么不知道，苏爱卿什么时候做起布料生意了？”
苏御讪笑着撑开一把油纸伞，为女帝挡住江南如丝的绵绵细雨：“陛下明鉴，这可都是柳姑娘的功劳。”
“柳姑娘？”女帝的指尖下意识地在剑柄上轻轻敲打。
“江南商会会长柳如烟。”红娘子一边啃着水蜜桃，一边插话道，“那丫头可厉害了，短短三天，就把苏州的布价抬高了三成。”
正说着，一艘装饰精美的画舫缓缓靠岸。
舱门打开，先是飘出一阵淡雅的茉莉花香，紧接着，一位身着月白襦裙的姑娘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撑伞的动作优雅得如同捧着一朵莲花，笑意盈盈地向众人行了一礼：“民女参见陛下。”
苏御明显感觉后脖颈一凉，不用看也知道，萧青璇身上散发的剑气，都快凝成实体了！
“柳会长好手段。”女帝上下打量着画舫上“锦绣江南”的金字招牌，“这些绸缎……”
“都是给北境将士准备的冬衣料子。”柳如烟从袖中抽出账本，“按照世子爷的吩咐，我们用新式织机日夜赶工，这些料子足够十万大军制作冬衣。”
苏御凑到女帝身边，小声补充道：“成本只有市价的三成。”
萧青璇挑起眉毛：“这织机是你发明的？”
“改良版。”苏御比划着解释，“加了踏板和飞梭，效率提高了五倍。不过……”他突然顿住了。
“不过什么？”
“织工们闹过两次。”
柳如烟捂着嘴，轻笑出声，“他们说机器抢了自己的饭碗。世子爷得知后，便定下规矩，每台新织机必须带三个学徒。”
女帝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还算你有点良心。”
细雨中的码头突然喧闹起来。
一队漕工喊着号子，正往货船上搬运木箱。
柳如烟解释道：“那是新造的火枪，会通过运河运到徐州，再换成马车运往北境。”
“等等！”萧青璇突然按住剑柄，“火枪怎么能走漕运？万一……”
“陛下放心。”苏御拍了拍身边的大箱子，“您瞧这个——防水防潮的火药桶！臣在里面掺了石灰粉，就算泡在水里三天，也不会……”
轰！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声。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艘货船正冒着黑烟，几个漕工惊慌失措地跳进河中。
苏御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那个……可能只是个意外……”
“苏、御！”女帝的指尖又按在了剑柄上，语气冰冷得能冻死人。
知府衙门后堂，夜枭正在汇报调查结果。
“这不是意外。”密探头子摊开掌心，露出几粒金属碎片，“有人在火药桶里掺了铁砂。”
红娘子吹了声口哨：“严党的手伸得可够长的啊！”
“查！”萧青璇一拍桌案，“从制硝作坊到漕工，一个都不许漏！”
苏御却盯着碎片，陷入了沉思：“系统，扫描碎片成分。”
【检测到含硫量异常 疑似劣质硝石】
“陛下，”他突然抬起头，“这件事未必是严党干的。”
女帝挑眉：“哦？”
“您看这硫磺结晶。”苏御举起碎片，对着光线查看，“色泽发绿，是典型的江南土硝。严党在北境用的都是西夏硝石，颜色偏黄。”
柳如烟突然轻呼一声：“莫非是……盐帮？”
“盐帮？”萧青璇一脸疑惑。
“江南私盐贩子的组织。”苏御解释道，“自从朝廷推行食盐专营政策，断了他们的财路……”
话还没说完，窗外“嗖”地射进一支箭，正中堂柱。
箭杆上绑着一张字条：「今夜子时，瘦西湖畔，独见」。
红娘子一把推开窗户，只见雨幕中闪过几道黑影。
她正要追出去，苏御却拦住了她：“别急，这字条……”
“是给我的。”柳如烟取下字条，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萧青璇敏锐地注意到她手指在微微颤抖：“柳会长认识这个人？”
“这笔迹……”江南第一商贾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和家父的极为相似。”
满堂顿时一片寂静。苏御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柳老会长不是三年前就……”
“坠江而亡。”柳如烟咬着嘴唇，“可这个‘雨’字的写法，确实是爹爹的习惯。”
女帝突然站起身来：“备船！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人是鬼！”
子时的瘦西湖，烟雨朦胧，宛如一幅水墨画。
画舫在荷花深处缓缓停下，苏御这才发现，萧青璇换上了一身男装，头戴玉冠，束起长发，活脱脱一个俊俏书生。
“陛下这打扮……”
“嘘。”女帝按住他的肩膀，“有人来了。”
芦苇丛中，划出一叶扁舟。
船头站着一个戴斗笠的老者，身形瘦削，如同竹子一般。
当小舟靠近画舫时，老者缓缓抬起头——柳如烟当场捂住了嘴。
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依稀还能看出柳老会长的轮廓！
“烟儿……”老者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为父……对不起你……”
柳如烟刚要上前，萧青璇的剑已经抵在了老者的咽喉：“装神弄鬼！柳沉舟的尸首当年是朕亲眼查验的！”
老者苦笑一声，突然扯开衣襟。
胸膛上一道狰狞的刀疤映入众人眼帘，而刀疤上覆盖着奇特的青色纹路——跟萧青璇心口的绿光如出一辙！
“龙脉之力？”苏御倒吸一口凉气。
“没错。”老者咳嗽几声，“当年坠江是假，实则是为了追查严党私采龙脉砂……
结果被青铜龙所伤，靠着残存的龙气才苟活至今。”
柳如烟早已泪流满面：“那您为什么不早点……”
“严党耳目众多。”老者看向苏御，“直到世子爷造出新式织机，断了他们在江南的财路，老朽才敢现身。”
萧青璇的剑尖微微颤抖：“证据呢？”
老者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严嵩通过盐帮，三年间私运龙脉砂一百七十船，全部铸成了……”
“青铜龙部件。”苏御接过话头，“难怪地宫里那些怪物怎么杀都杀不完！”
正说着，系统突然发出警报：
【检测到水下生命体！危险等级：中】
苏御猛地扑倒萧青璇：“小心！”
哗啦！水面瞬间炸开，五六个黑衣人持刀跃出！
为首者刀光如雪，直劈柳老会长的面门！
“爹！”柳如烟尖叫出声。
千钧一发之际，红娘子的火铳响了。
黑衣人胸口爆出血花，可诡异的是，他竟然继续挥刀劈砍——直到柳老会长袖中飞出一道青光，才将其击退。
“是药人！”老者厉声喝道，“刀上有毒，千万别碰他们的血！”
苏御这才发现，落水的黑衣人伤口流出的竟是黑血，所过之处，荷叶瞬间枯萎！
“盐帮的蚀骨毒……”萧青璇剑招突变，专挑敌人手腕进攻，“苏卿，你的新发明呢？”
“在这！”苏御从腰间解下一个铜管，猛地拉动引线。
嘭！铜管炸开，漫天铁蒺藜如雨点般洒落。
黑衣人纷纷惨叫倒地，身上冒出诡异的绿烟。
“加了石灰粉的毒蒺藜。”苏御得意地介绍，“专门对付药人的……”
话还没说完，整个湖面突然沸腾起来。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一艘漆黑的楼船破雾而出，船头站着个熟悉的身影——严世蕃！
“陛下，别来无恙啊。”
老狐狸笑吟吟地拱手，“没想到在这江南烟雨中，也能钓到真龙。”
萧青璇的剑已经出鞘：“朕倒要看看，这次还有没有青铜龙来救你！”
严世蕃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
船舱里走出一个被铁链锁住的人，让所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赫然是另一个“萧青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