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罗修朝自己投来怀疑的眼神，老怀特激动地开口否认道：
“别这么看我，我可不是人奸！”
“那是怎么回事？”
罗修问道。
老怀特几欲张口，又憋了回去。
最后讪讪地开口道：
“我不是车轮镇的人，那一次我没在交易名单上。再加上当时我是认同眷地的，所以那次战役我没去参加。”
“哦~~~”
罗修一副了然的样子，眯着眼看向老怀特，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你没去参加战役，所以打成了两败俱伤，如果你参加了，一定能赢？”
“臭不要脸啊你！”
罗修眼神鄙夷地望着老怀特。
现在快要突破四阶，25年前应该顶多二阶。
他怎么以前没发现这老头子原来还是个老普信男。
“你懂什么？！我当时很强的！”
老怀特被罗修看得老脸一红，争辩道。
“而且，而且问题根本不在这，问题在于我当时认同眷地，你懂吗？”
“伱为什么认同眷地？”
罗修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老怀特恢复了平静，正色道：
“因为这是能够减小损失的最好方法。”
“我们多兰特王国的实力不算强劲，一旦和魔物全面开战，受到的损失远比眷地大。”
“只要牺牲一部分人，就能拯救其它更多人，这是最好的选择。”
“这次的眷地也是一样的，只要牺牲车轮镇这部分人，就能够拯救王国更多人。”
老怀特说完，静静地看着罗修，等着罗修和自己辩论。
他心里准备好了一大堆说辞，
这些说辞他准备了很久很久，现在终于能拿出来用。
但他没想到的是，
罗修听完点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
“但我只认识车轮镇这部分人啊。”
他看着老怀特，轻声开口道：
“为什么偏偏牺牲我认识的这部分人？”
老怀特听着这个没设想过的回答，张了张口，最后又闭上了。
其实他有很多话可以说，可以指责罗修自私，可以指责罗修不为大局着想，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
他叹了口气：
“所以你是想阻止这场眷地？这不像你小罗修。”
罗修闻言笑道：
“老怀特你可能忘了，我是车轮镇人，不出意外的话，我也在交易名单上。”
“而且你在车轮镇待了这么久，你可能也在交易名单上。”
“看起来，除了阻止，别无选择不是吗？”
老怀特闻言笑笑：
“我可没有什么阻止的想法，我这么老了不可能把我当血食，又活不了多久了，给史莱姆当会儿奴隶就当会儿奴隶吧。”
“我抓了那么多奴隶，还没给别人当过奴隶呢，听说有的高阶史莱姆长得还挺好看的。”
“至于你……”
老怀特看向罗修：
“你去找切尔西夫人求求情，看看她愿不愿意带你走吧，再找个和你差不多的人来替你，我看她馋你很久了。”
“不过这么做被查出来的风险很大。”
“她如果答应带你走，也有可能是为了你身子的说辞，享受完再把你丢回来也说不定，你要自己分辨清楚。”
罗修笑道：
“如果切尔西夫人不愿意带我走呢？”
“那就安稳当个奴隶。”
老怀特抿了一口茶：
“你年轻长得壮，成为血食概率也不大，那些魔物通常把长得壮的都用来当种马。”
“和史莱姆试试也不是不行嘛，万一你喜欢上了呢。”
史莱姆平原上那些嘴巴一张一合的透明肉块在脑海中浮现，
罗修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打住！你先说说眷地的流程吧。”
老怀特叹了口气：
“还是不死心啊，行吧，那我就和你说说。”
“眷地通常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攻城，这波攻城是表演性质的，虽然会造成伤亡，但是伤亡的是一小部分被当作弃子的守卫。”
“第二阶段是包裹，魔物那边擅长术法类的魔物会用名为【眷属地界】的术法。”
“这个术法会将地界缓缓包裹，当包裹完成之后，里面的人和物将会无法离开这片地界百米。”
“而这个过程中，施法的魔物将不能自主移动，不能被打断，想要这个术法彻底完成，必须有其它的魔物将施法魔物运送到完成包裹的地界中心。”
“所以最后一个阶段就是运输，当地界完成包裹之后，其它魔物会将施法魔物往这边运送，一般眷地都是沟通好的，不会有人阻止魔物。”
“施法魔物一旦移动到地界中心，地界中所有人都会被打上奴隶的印记，失去自主权。”
老怀特说完，罗修听明白了。
所以想要阻止眷地，就是要阻止施法魔物到达地界的中心。
老怀特抬眼看了罗修一眼，似乎看出来罗修在想什么，开口道：
“你知道这次史莱姆派出的兵力是多少吗？”
“多少？”
罗修没想到老怀特竟然连史莱姆兵力都能知道。
老怀特缓缓伸出两根手指：
“至少20只三阶史莱姆，再加上两只四阶史莱姆。二阶和一阶更是多到数不清。”
罗修心中一沉，光是20只三阶史莱姆就是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还有两只四阶史莱姆……
这个世界的阶级之间力量差别有多大，这一点他是深有体会的。
老怀特看着罗修的神情，笑道：
“而你知道我们镇子上驻扎的骑士团有多少高阶战力吗？”
“骑士团团长，三阶，骑士团副团长，三阶，没了。”
两个三阶人类打20只三阶史莱姆加两只四阶史莱姆？？？
罗修瞪大了眼睛。
这和让奥莱丝老太太去和切尔西夫人比摔跤有什么区别？
老怀特满意地看着罗修的表情，笑道：
“所以小罗修你现在知道了吗？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25年前的那次眷地和这次比不了，这次的眷地不可能有人能阻止。”
他微微叹息，看向站在衣帽架上的杂毛鹦鹉，开口道：
“这不是战争，战争是一边对抗另一边。但眷地不是，眷地是你一个人同时对抗两边，没人会站在你这边。”
“所以别再想着阻止这场眷地了小罗修，去找切尔西夫人赌一把，或者安心等待史莱姆的降临。”
“别说王国那边不会派援军，就算王国那边派一名4阶冒险者过来，都不会改变任何结果。”
罗修听着老怀特的话，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抬起头看向老怀特，开口道：
“谢了老怀特。”
老怀特摆摆手：
“你想明白就好。”
罗修离开了。
老怀特坐在椅子上缓缓闭上眼。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伟岸男人的身影，在身影旁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带着眼镜的小孩。
小孩疑惑地开口道：
“老师，我不明白，只要牺牲一部分人就好了，这是最理性的选择。”
那个身影蹲下身子，对他轻声开口道：
“————————————”
老怀特听不清那段话了。
那段话被他埋得太久太久，早已挖不出来了。
“老师……”
老怀特喃喃道。
另一边，
罗修走在路上，表情很是兴奋。
他想到了一个破局的办法，一个绝妙的破局办法。
他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绝不会将命运交到别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