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皇夫苏妲己的产期终于到了。
长信宫偏殿外，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艾草与药材混合的气味。
殿门紧闭，隔绝了内外。
只有稳婆和宫人压抑的脚步声、偶尔传出的低语，以及苏妲己竭力隐忍却依旧泄露的痛呼，牵动着门外每一个人的心。
武明月一身明黄常服，往日里挺拔的身姿此刻却显得有些僵硬。
她负手立在廊下，面沉如水，凤眸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
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她却浑然不觉。
这是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战场杀伐，朝堂诡谲，她都能泰然处之。
可现在，她的皇夫，她的妲己，正在里面经历生产的凶险。
“祥瑞之体”，此胎必不凡。
可越是不凡，她心中那份不安就越是浓重。
妲己的身子本就比寻常男子娇弱，怀的又是…
她不敢深想。
太上皇武琴，一身玄色劲装，面容依旧冷肃。
她坐在不远处的廊椅上，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却一口未饮。
目光偶尔扫过殿门，深邃难辨。
她这一生，见过的风浪无数，皇嗣的诞生也经历过。
但九尾狐男，诞育皇嗣，还是上轿——头一遭。
这不仅仅是皇嗣，更是关乎大武国运的祥瑞。
不容有失。
她瞥了一眼身旁坐立不安的武明月，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明月这孩子，还是不够沉稳。
但一想到里面的是苏妲己，那只总能轻易牵动女儿情绪的小狐狸，她又略微理解了几分。
武小灵，这位向来活力四射的小公主，今日也难得安静。
她穿着一身款式大胆的绯色短襦裙，露出纤细的腰肢和修长双腿，两条鲜红的马尾辫随着她焦躁的踱步轻轻晃动。
她不像武明月那般能克制，也不像武琴那般能掩饰。
小脸蛋上写满了担忧。
“皇姐，母皇…皇姐夫他…他不会有事吧？”
她声音带着颤，大眼睛里水光盈盈。
“姐夫那么怕疼，呜…”
她记得苏妲己每次吃坏东西闹肚子，都会可怜兮兮地哼唧好久。
现在，可是生孩子啊！
武明月没有回头，声音有些发紧：“闭嘴，他会没事的。”
话虽如此，她的心却揪得更紧。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殿内，苏妲己的痛呼声时高时低，每一次都像鞭子抽在武明月心上。
“啊——！”
一声比之前更为凄厉的呼喊传出。
武明月猛地转身，就要往里冲。
“陛下！”
柳采莲带着几个资深宫女眼疾手快地拦住。
“产房秽气重，您万金之躯……”
“滚开！”
武明月凤眸赤红。
“明月！”
武琴沉声喝止，“稳住！你进去也帮不上忙，只会添乱！”
武明月动作一顿，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血肉。
是啊，她进去能做什么？
她只能在这里等，受这煎熬。
就在这时，“哇——”
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穿透了殿门，清晰地传了出来！
武明月浑身一震。
武琴也猛地站起身。
武小灵更是捂住了嘴，眼中迸发出惊喜。
“生了？是生了吗？”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一个满头大汗的稳婆探出头，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丝…困惑。
“陛…陛下！太上皇！公主殿下！”
稳婆声音都在抖。
“皇夫他…他诞下了一位小公主！”
武明月心头一松，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但立刻又问：“妲己如何？小公主如何？”
“皇夫…皇夫还好，小公主…小公主她…”
稳婆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干脆道：“陛下您…您还是自己看一眼吧！”
她侧了侧身，另一个稳婆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
襁褓是明黄色的，上面绣着精致的鸾凤纹。
武明月几步上前，目光落在襁褓中的婴儿脸上。
是个女孩儿，小脸红扑扑的，闭着眼睛，小嘴还在砸吧。
很健康。
然而，当她的目光下移，落到襁褓微敞的一角时，瞳孔骤然一缩！
不止是她，凑过来看的武琴和武小灵也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婴儿小小的臀后，赫然伸出…九条！
九条毛茸茸、雪白的小尾巴！
尾巴尖端微微泛着粉色，随着婴儿的呼吸轻轻颤动。
同时，婴儿小脑袋两侧，两只同样雪白小巧的狐耳，软软地贴着。
“九…九尾？”武小灵结结巴巴，伸手想去摸，又不敢。
武琴眼中精光暴射，死死盯着那九条尾巴和狐耳。
祥瑞！这便是祥瑞之兆！
不愧是苏妲己！
武明月的心情复杂难言。
欣喜，震撼，还有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皇夫他还好吗？”她再次追问，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皇夫…皇夫他…”稳婆面色古怪，“他…他好像…还要生…”
“什么？！”
三人同时惊呼。
话音未落，殿内又是一声婴儿啼哭！
“哇——！”
又一个稳婆抱着一个襁褓出来，脸上表情与第一个如出一辙。
“陛…陛下…又…又是一位小公主…也…也是…”
也是九条尾巴，两只狐耳！
武明月彻底怔住了。
武琴的呼吸也粗重了几分。
武小灵张大了嘴巴，看看这个襁褓，又看看那个襁褓，眼睛瞪得像铜铃。
“两个…两个九尾小狐狸？”
这还没完。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里，殿内婴儿的啼哭声此起彼伏。
一个又一个襁褓被抱了出来。
第三个…
第四个…
第五个…
第六个…
第七个…
第八个！
整整八位小公主！
每一位，都如出一辙，粉雕玉琢，身后都拖着九条雪白的小尾巴，头上顶着一对可爱的狐耳！
偏殿外的廊下，已经摆满了一溜儿的小襁褓。
八个小女婴，或睡或醒，偶尔发出几声细弱的哼唧。
那场面，壮观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梦幻。
武明月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到麻木，再到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
她的妲己…这是生了一窝小狐狸崽子吗？
而且，每一个都是九尾！
这祥瑞，是不是有点…太盛大了？
武琴的表情也从最初的惊喜，变得凝重，再到一丝深思。
八位九尾皇女…大武的未来，怕是要翻天覆地了。
武小灵则彻底陷入了狂欢。
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的小手，嘴里“哎呀呀”叫个不停。
“好多小狐狸幼崽！好多毛茸茸的尾巴！太可爱了！”
她恨不得把每一个都抱起来揉搓一番。
宫男们已经快要站不稳了，脸上汗水和喜悦交织。
“陛下…皇夫…皇夫他真是…太能生了…”
“妲己呢？”武明月此刻最关心的还是苏妲己。
生了八个，他得虚弱成什么样子？
“皇夫他…他…”为首的宫男宫女刚要回话。
突然，殿内传来一声与之前婴儿啼哭截然不同的，细弱的，带着几分委屈和茫然的——
“嘤？”
不是哭声，倒像是什么小动物的叫声。
武明月、武琴、武小灵同时神色一变。
那声音太特殊了。
“怎么回事？”武明月厉声问。
一个负责接生、经验最丰富的宫男，此刻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从殿内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小的、用柔软布料包裹的东西，身体抖得像筛糠。
“陛…陛下…太上皇…这…这…”
他哆哆嗦嗦地，将怀里的东西举高。
布料微微散开。
露出来的，不是婴儿粉嫩的脸蛋。
而是一颗毛茸茸的、雪白的小脑袋。
脑袋上，两只尖尖的狐狸耳朵警惕地竖着。
一双湿漉漉、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带着初生的懵懂与不安，望向众人。
那小脑袋动了动，细细的“嘤嘤”声再次传来。
随着布料进一步滑落，众人看得更清楚了。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幼崽。
四肢纤细，身后同样拖着…九条！
九条小小的、蓬松的尾巴！
它看起来有些虚弱，但生命力顽强，正努力地想从宫男手中挣扎出来。
“这…这是…”武小灵惊得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武琴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复杂，震惊、不解、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
武明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男婴？
是妲己最后生的那个孩子？
可…可为什么是一只…狐狸？
一只真正的，纯粹的狐狸幼崽？
虽然也有九条尾巴，但形态与那八位皇女截然不同！
“皇夫他…如何了？”武明月的声音冰冷得几乎要掉下冰渣。
那宫男颤抖着道：“皇夫…皇夫他…他看见这…这小公子…就…就晕过去了…”
武明月再也按捺不住。
“让开！”
她一把推开挡路的宫人，大步冲向殿门。
不管是什么，狐狸也好，人也罢，都是她和妲己的孩子！
她要亲眼看看她的妲己！
武琴和武小灵也紧随其后，面色各异地跟了进去。
偏殿内，血腥气与艾草味尚未完全散去。
苏妲己脸色苍白如纸，了无生气地躺在凌乱的产床上，双目紧闭，额发被汗水浸透，黏在颊边。
他那对雪白的狐耳无力地耷拉着。
武明月的心，瞬间痛得无法呼吸。
“妲己！”
她几步冲到床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
（ps：那个产子的细节，是不允许写的，是个雷区，所以只能这样了，本来，还有一个剧情之后才能产子的，但是作者想了一下，还是下一个剧情在写好了，已经拖的够久了，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大家满意不？别问，问就是作者想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