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珣的指尖轻轻收紧，心脏像被什么攥了一下。
清浔看着他没说话，笑眯眯地凑过去些许，扬了扬眉：“你不会觉得我这个梦想太浮夸吧？”
池珣低头笑了一下，嗓音低哑：“不会。”
“那你呢？”她反问，“你还会有梦想吗？你现在已经这么成功了，是不是已经实现完了？”
池珣侧过头，看向窗外那一片湛蓝天光。
片刻，他缓慢开口：“有时候，我也不太知道什么是梦想。”
清浔怔了怔。
池珣继续道：“小时候我以为梦想就是唱歌给很多人听，长大后唱给的人多了，却也变得不确定了。”
“有时候你会发现，梦想也会随着人和环境不断变化。”他语气平静，
这一刻，他明明看着她，眼神却像隔着一层轻纱。
她是那样轻盈，而他站在原地，心却被风压得沉重如山。
池珣望着窗外一排排开得正盛的蔷薇，忽然问了一句：“你觉得，这花会一直开着吗？”
清浔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他侧过头，语气轻得像风，“你喜欢的这些好看的花，能一直开吗？”
清浔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当然不能啊，一定会谢掉的。”
他轻笑一声，低头搅拌着咖啡，没再说话。
眼底藏着一抹说不出的情绪。
一种快要碎掉却还要握紧的控制。
空气安静了几秒。
“那你呢？”清浔忽然问，“你觉得能一直开吗？”
池珣看向她，眼里倒映着她认真的模样。
片刻后，他笑了笑，没答。
只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苦涩入喉，他却没皱一下眉。
因为她的眼神还亮着，像春天的花开，一无所知，却又无比美好。
...
工作日。
池珣又有出差的行程。
池珣坐在车后座，手里握着手机，页面停在和清浔的聊天框上，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好几次。
他本来想打：“明天下午一起去上海吧。”
然后又删了。
改成：“明天下午的行程你跟着。”
删了。
再改成：“明天下午订票，咱们要出发了。”
还是删了。
他拧着眉，盯着手机屏幕，像是在和一条消息较劲。
原本他一直习惯和清浔说话是带着点随意的，哪怕发消息也会加点逗趣的表情
但这次，他打出来的所有轻松语气，最后都被自己一点一点删掉。
他靠着车窗，太阳透过玻璃落在他睫毛上，漂亮的轮廓在光里显得淡淡的，却被眉间那抹压不下去的烦躁搅得一团乱。
脑子里还盘旋着沈总那天说的话。
“……难道你只想让她一辈子做你的助理吗？”
“现在有合适的机会，只要你和她断掉，我就能让她大火。”
池珣烦躁地吐了口气，手指敲在车窗上，指节轻轻发出“嗒嗒嗒”的节奏。
断掉。
他们之间有那么容易断掉吗？
他忽然发现，从一开始，他就没办法真的把清浔当成一个“随时可以换掉的助理”。
她在他生活里太自然了，帮他搭衣服，陪他跑行程，
知道他喜欢哪家的蛋糕，知道他上台前一定要喝温水，知道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吉他。
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喜欢她。
池珣抬手揉了揉眉心，眉骨绷得更紧。
他清楚，继续让清浔跟着自己，她就可能被沈总卡住、利用，被迫放弃更多本该属于她的机会。
可他就是……放不下。
不想把她推开，不想让她离开，不想变成旁观者。
池珣烦得不行，连路边广告牌上清浔代言的新图他都不敢多看一眼。
他怕自己一旦看久了，那个答案会越来越清晰。
可他终究还是打下了那句极尽生硬的消息：
“订机票，上海，明天下午，头等。”
打完之后，池珣死死盯着那条消息，手机屏幕反射着他略显疲惫的脸，指尖几乎要摁下删除键。
他很想补上一句：“你跟我一起去吧。”
或者：“你会陪我去吧。”
或者哪怕是一句玩笑：“不许拒绝，私人助理要随身携带。”
但他最后什么都没加。
就让那条消息，冷冷地停在那里。
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划开他和她之间那点……暧昧而危险的距离。
清浔正在整理文件，手机“叮”地响了一下，她随手点开，盯着屏幕上的那条信息，微微眨了眨眼。
……池老师今天，好像有点烦？
但也没多想，手指飞快地敲字回复：
“好哒！私人助理上线啦！”
还附带了一个活泼的小熊打工表情。
池珣低头盯着那个表情，嘴角动了动，似乎想笑，最后却只是缓缓收敛，抬手将手机屏幕扣在桌面上。
他的脑袋抵着靠背，望着车顶，喉结微微滚动。
手心发烫，心却凉得很。
他清楚，清浔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还是那个全心全意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助理，仿佛一点也没察觉，有些东西正在一点点悄然滑落。
他烦躁得不行，甚至一整天都没再回她的信息。
他知道自己在疏远她。
可他心里又像卡了一根倒刺，扎得他每一次呼吸都隐隐作痛。
午休的时间，公司办公区难得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蝉鸣断断续续地传进来，像是炎热午后特有的背景音。
回完消息之后，清浔拿着刚打印好的文件，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准备回去歇一会儿，
几个女生围作一团，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和刚拆开的蛋糕的甜香，整个空间仿佛因为她们的兴奋多了一点温度。
“真的啊？”其中一个女孩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爆炸性的消息，“池珣？你说你要去池珣的团队？”
“哇，太羡慕了！池珣啊！他本人肯定更帅吧！”
“你什么时候出发啊？要不要帮我签名？帮我拍照！”
清浔动作微微一顿，下意识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办公室靠窗那块落地玻璃前，几名女生正围在一起，像是听到了什么超级劲爆的八卦，兴奋得恨不得原地跳起来。
清浔视线落在她们中间那个女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