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工作人员一愣，没太明白她的意思：“啊？”
白楚蕤语气依旧温柔，笑容却不及眼底：“他不是一向有贴身助理吗？那个……清小姐。”
说到“清小姐”这三个字时，她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挑。
她最清楚不过，池珣行程安排之中，最亲近、最依赖的就是那个清浔了。
安排物料、对接导演、调节情绪、甚至是艺人的饮食作息管理。这些琐碎事，池珣一向不假手他人，全交给清浔打理。
从前，只要她在公司看到池珣，清浔十有八九也会在旁边。
今天却没有出现。
这异常安静的空档，让她立刻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工作人员顿了顿，终于开口：“您是说清小姐啊……她三天前就辞职了啊。”
白楚蕤身形微微一顿。
“……辞职？”
“是啊，”工作人员点点头，语气里还带着些惋惜，“挺突然的，交了辞呈之后就走了。说是私事，没多讲。”
一阵风从长廊外吹进来，吹得她耳边发丝微动。
白楚蕤站在原地，眸光深了下去。
果然。
她唇角轻轻翘起，眼底却闪过一丝利刃般的精光。
难怪池珣会反常。
难怪他会突然推掉重要通告，连白天的公开采访都不愿面对。
那个女人，不在了。
清浔。
她那位表面安静、从不逾矩、却总是挡在池珣身边的“小助理”。
说实话，她早就注意到清浔了。那个女孩，和其他助理不同。
她不卑不亢，沉稳克制，没有一点讨好艺人的谄媚，却也没有拒人千里的清冷。她懂得进退，有礼有节，仿佛总能恰到好处地处理每一件事。
而池珣，对白楚蕤从不多言的池珣，对她却有明显的不同。
那不是普通助理该有的待遇。
她一直忍着，观察着，等着。
白楚蕤转过长廊的尽头，目光冷冽地落在休息室紧闭的门上。
她知道，池珣在里面。
她也知道，这一次，他会因为那个叫清浔的女孩，真的失态了。
她不甘心。
她可以接受池珣敬业、冷淡、不近人情，却不能接受他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助理乱了阵脚。
更不能接受他为她，失了控。
白楚蕤低下头，轻轻勾起一缕头发，缓慢地理顺，好像只是在漫不经心地思考。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刚刚那个“辞职”的消息，仿佛在她脑海里掀起了一阵轻微的涟漪，逐渐泛起更大的波澜。
她抬起头来，重新恢复了端庄冷静的模样，微笑道：
“哦，这样啊……难怪今天办公室气氛怪怪的。”
她眼眸微垂，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香奈儿链条包，红唇抿成一条薄线。
这么多年，她从未真正动摇过池珣的情绪。
可那个女人，一个小小的助理，却能让他为了她，一反常态、失去冷静，甚至放弃通告、谢绝外人。
她不需要更多证据，仅仅是那几天的情绪落差就已经说明一切。
她冷冷笑了笑。
“池珣……”她在心里低声喃喃，“原来你真的……在意她。”
这个发现像一把锋利的刀划过她心头，疼得不是撕裂，是冰冷的恼怒，以及一点点藏不住的嫉妒。
她可以接受池珣不爱她，但她绝不允许一个卑微的、身份低微的女人在他生命中占据比她更重要的位置。
既然清浔已经辞职了，那就再好不过。
但……
白楚蕤忽而定住了脚步，目光微微眯起。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三天前，正好是那个“粉丝礼物风波”闹得最凶的时候。
她知道清浔是被逼辞职的。
而且，她隐隐能猜到，背后推这一把的人是谁。
她没什么怜悯。
因为在她眼里，这就是规则。
但，她也清楚，如果池珣知道真相……若是他迟早醒悟，那个小助理为他背了多少锅、受了多少委屈……
那么他只会更后悔，甚至，会对那段“离开”的空白，怀有深重愧疚。
而愧疚，是最危险的情绪。
白楚蕤目光沉沉。
她已经失去一次机会，不会再容许那个女人回来一次。
不论清浔在哪里，不论她有没有离开这个行业，她都必须消失在池珣的生活中。
她低声喃喃了一句：“你走得还不够远。”
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串轻快却故意放慢的高跟鞋声。
那节奏，有种踩在人心上的张扬与挑衅。
白楚蕤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温谨言走了过来。
她今天穿着一袭奶油色的修身连衣裙，妆容精致艳丽，一头波浪长发柔软地披散在肩头，五官鲜明艳丽，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她一只手搭在包带上，另一只手正缓缓地绕着鬓边一缕卷发，懒洋洋地看着池珣的工作室门口，唇边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啧，”她忽然出声，语气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却足够让白楚蕤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没想到啊……我投资的大男主，居然会罢工。”
她刻意在“投资的大男主”几个字上咬字极重，语调上扬，仿佛说着什么甜蜜缠绵的情话，
白楚蕤眉心一动，转过头看向她，眼神微微凝住。
温谨言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那张明艳得几乎张扬的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眼底却是一派薄凉。
“白小姐，你说……”她一边说着，一边眯起眼睛，“你知道他是为什么罢工的吗？”
白楚蕤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微微一笑，眼尾轻轻挑起，平和又优雅地回看着她。
两人站在一起，一个如霜雪般冷艳，一个像烈火般张狂。气场分明截然不同，却又有种奇异的平衡感。
空气里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火药味在慢慢弥散。
温谨言见她不说话，笑容倒是更深了。她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语气暧昧：
“啧，我看啊，他八成是想人了。你说，一个贴身助理突然辞职了，还不打声招呼？三天了，他心浮气躁，连镜头都懒得看。要说不是因为她，谁信？”
白楚蕤这才收回目光，轻轻地笑了一下，却不带温度。
“你倒是挺了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