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点头，这正是华纳的忧虑：“那么你们的建议是？避开《教父》？但12月档期本就拥挤...”
林恩的手指精准地点在日历上12月7日的位置：“这里！提前两周半！12月7日周五，先在纽约、洛杉矶的核心艺术院线（比如林肯广场、韦斯特伍德努影院）进行限定点映放映。”
他抬头，目光扫过众人，
“第一周只在4-5家顶级影院上映，每天放三场，晚场保证一场。这样，只用三天，到12月9日周日就轻松满足奥斯卡对洛杉矶县放映的所有资格要求——连续7天？小意思，我们直接放到圣诞后！关键是，提前点映。”
安妮立刻接上，展示数据：“12月7日当周没有同级别或同类型大片上映。主要的冲击来自于大概率正在收割票房的《小鬼当家》和即将上映的《剪刀手爱德华》（12月14日），但这两者观众群体和《低俗小说》的重合度很低。我们正好抢占一个口碑真空期。”
艾伦思考着：“提前点映是个经典策略...但《教父3》的宣传洪流很快会来...”
“所以我们用第二周做文章！”林恩的手指划向12月14日，“在《剪刀手爱德华》和《教父3》风暴来临前的一周，基于点映爆发的影评口碑——我们对这部电影的信心你也看到了，迅速扩映至全美500家影院！
目标就是那些热爱电影、关注影评人、寻求另类刺激的成年观众。爱德华的观众偏年轻、哥特奇幻；我们则是黑色犯罪、非线性叙事、暴力美学，观众虽有一定重合但远小于冲突。这一周，我们要让安迪·加西亚的布奇成为媒体和观众除了‘德普的剪刀手’之外的另一个热议焦点！”
艾伦的眼睛亮起来，他似乎被说服了部分：“这...确实有空间。那《教父3》上映的圣诞周呢？”
“圣诞周末，12月21日开始。”林恩点出那个被染红的区域，“《教父》会像海啸一样席卷所有宣传资源和大部分银幕。我们不需要硬碰。我们要做的是深度扩映！”
他的手指力道加重，“在已经建立起口碑基础和热度的情况下，选择性地在票房表现好、目标观众集中的核心城市区域，将规模再扩大到1000-1200家影院！
这时候的策略是：成为那些看腻了‘黑手党家族’或者‘童话怪咖’的观众群，以及圣诞假期寻求刺激娱乐的成年观众的‘另类首选’！安迪·加西亚同时在两部A级片里担纲主演？这本身就是话题！华纳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强调他的多面性，把冲突变成卖点！”
昆汀兴奋地插嘴：“对！让观众讨论安迪在教堂里跟阿尔·帕西诺演叔侄更带劲，还是在《低俗小说》里当他父亲的战友更酷！”
他提到片中布奇父亲战友一角正是由阿尔·帕西诺客串，这是安迪·加西亚出演男主角带来的成果之一，也是影片质量的背书。
安妮补充现实考量：“这个分阶段扩映策略，能让口碑在关键节点（影评人协会奖项12月中旬陆续公布）最大化发酵，又巧妙规避了圣诞当周的直接肉搏战。票房虽然不会像圣诞周开画那么爆炸，但后劲会非常绵长，特别是配合录像带策略——这就要说到我们第二个坚定立场了。”她看向艾伦和一直旁听未发言的莫·奥斯丁。
艾伦立刻警觉起来：“录像带发行权？华纳兄弟拥有全球最强大的录像带分销网络，这无疑是最佳选择！”
林恩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艾伦，录像带发行权我们不会交给华纳兄弟。我们计划交给翠贝卡电影中心（tribeca Film center）负责的独立分销渠道。”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翠贝卡电影中心是由罗伯特·德尼罗在80年代末创立的电影制作和发行支持机构，正在积极拓展独立电影的发行和放映网络。它代表着独立制片商的另一条出路。
盖伊开口解释：“德尼罗和我们有深度合作。翠贝卡对于独立电影录像带的推广、尤其是进入那些独立影碟店和艺术院线附属渠道，有着独特理解和优势，并且他们更能理解昆汀这部作品的价值和目标受众。
最重要的是，”盖伊看向林恩，林恩点头示意他继续，“我们的合同模式是独立分账。我们会拿到录像带销售的最高比例分成，这与我们最初制定的长尾盈利策略完全一致。”
林恩补充道：“同时，我们与百视达（blockbuster）有着牢固的合作关系，我是他们的代言人和股东。在租赁渠道的大规模铺货和推广上，翠贝卡+百视达的组合，能让《低俗小说》的录像带达到最大范围的触达和收益最大化。华纳兄弟当然强大，但在这个项目上，独立分销更符合我们的核心利益。”
莫·奥斯丁适时介入，为缓和气氛，也为自己唱片部门的利益：“LINK的音乐营销能力无与伦比。《低俗小说》的原声带已经在预热了，那些经典老歌引发的怀旧热潮将与影片的录像带发行形成完美呼应。无论院线排片如何，录像带市场才是这部让观众反复品味、口碑经久不衰的电影最终的黄金矿场。LINK和安妮的策略非常清晰。”
艾伦·詹姆斯深吸一口气。LINK的团队显然深思熟虑，且绝不退让录像带发行权这个核心利益点。
安迪·加西亚的档期问题虽然棘手，但被他们转化为差异化竞争和话题营销的一部分。
点映→避开强敌扩映→圣诞深度扩映的档期策略在艺术性、商业性和规避风险之间找到了平衡点，并满足了奥斯卡资格条件。
音乐部门的莫奥斯丁一门心思为他说话可以理解，可塞梅尔先生到底是怎么被LINK说服接受这种条件的？自己出发来纽约之前他亲自吩咐‘按他们的计划来’。
“好吧，”艾伦最终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和佩服，“档期就按你们的方案：12月7日点映满足资格，12月14日扩至500家院线，12月21日深度扩映至目标1200家影院。至于录像带发行…”他看了一眼莫·奥斯丁和代表林恩坚定立场的安妮，“华纳兄弟影业会尊重你们的独立决定。但我要强调的是，华纳的全球发行渠道在院线阶段会对这部影片全力以赴。”
林恩露出笑容：“艾伦，这正是我们需要华纳兄弟的地方！我们一起，在1990年的尾巴上，把《低俗小说》搅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