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林公园坡,一片以维多利亚式联排别墅和浓郁知识分子氛围闻名的街区。
查克·舒默议员的家就坐落其中一栋保养得宜的褐石建筑内。
这里没有贝弗利山庄的浮华,却透着东海岸老牌政治家族的沉稳与底蕴。
林恩的凯迪拉克无声地滑停在街角。
他下车,裹紧大衣,走向那扇熟悉的橡木大门。
开门的是舒默的妻子艾丽斯·舒默,一位气质干练、笑容温和的女士。
“LINK!快进来,今天外面真冷!”艾丽斯热情地招呼。
“查克在书房等你呢。杰西卡!快给LINK倒杯热茶!”
客厅里,舒默家的三个孩子都在。
大女儿杰西卡闻声从沙发上起身,看到林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颊微红,快步走向厨房。
另外两个孩子也礼貌地问好。
“谢谢,艾丽斯。”林恩微笑着回应,目光与杰西卡短暂交汇,女孩羞涩地低下头,动作却利落地去准备茶水。
林恩心中了然,但现在身边的女孩多到应付不过来,查克的女儿是不敢再招惹了。
寒暄几句后,林恩熟门熟路地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这里被改造成了查克·舒默的私人书房。
查克·舒默正站在一张巨大的纽约市地图前,听到脚步声转过身,脸上是政客标志性的、热情而不失精明的笑容。
“LINK!我们的摇滚明星兼媒体大亨!欢迎回家!”他上前用力握了握林恩的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坐!杰西卡,茶放这儿就好。”
杰西卡端着托盘进来,将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轻轻放在林恩面前的茶几上,低声说了句“请慢用”,目光在林恩脸上停留了一瞬,才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地下室的门。
“时代广场的演唱会,准备得怎么样了?”查克点燃一支雪茄,靠在舒适的皮椅里,语气轻松地切入正题。
“这可是个大动作!全纽约,不,全世界的眼睛都盯着呢!需要我这边做点什么?比如...在演出开始前,让我和丁金斯(david dinkins,时任纽约市长)上去讲两句?给市民们打打气,顺便...也沾沾你的光?”
他笑容可掬,但眼神里闪烁着不容错辨的政治算计——蹭热度,刷存在感,为他未来的参议员选举预热。
林恩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温热的红茶,感受着茶香在口中弥漫,目光平静地看向查克。
“查克,演唱会的事,我自己能搞定。舞台、音响、安保、媒体...都安排妥当了。”
之前在唐纳德老爹上朱利安尼的承诺不是虚言,这场演唱会他确实帮了大忙,协调了NYpd全程参与安保工作。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种“该你兑现承诺了”的笃定。
“倒是两件‘小事’,需要众议员大人帮帮忙。”
查克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第一,《纽约邮报》的罢工。”林恩的声音清晰,“拖得够久了。你当初承诺能尽快解决,现在是时候了。”
查克吸了口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深邃:“罢工?当然。放心,LINK。这场戏...快唱完了。印刷工会那帮人,还有他们背后那些‘朋友’,胃口已经被吊足了,也饿得差不多了。是该收网了。”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恩:“还记得当初我为什么极力鼓动你买下《邮报》吗?其实不仅仅是为了让你在媒体界有个发声筒。更重要的,是为了配合《纽约每日新闻》的收购案。”
林恩心中一动,这正是他之前隐约猜到但未完全证实的部分。他不动声色:“哦?怎么说。”
查克身体前倾,压低了些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亲近感:
“《每日新闻》是纽约的老牌大报,发行量巨大,影响力根深蒂固。但它的母公司论坛报业集团这几年日子不好过,加上纽约工会势力强大,劳资矛盾尖锐。《每日新闻》就是块硬骨头,也是块肥肉。”
“我收到一位大人物的请托,”查克的眼神锐利起来,“他希望拿下《每日新闻》,但不想在收购前就陷入和工会无休止的泥潭。所以,需要有人先跳进去,把水搅浑,把工会的胃口和怒火都吸引过去,让他们和《每日新闻》斗得两败俱伤。”
“而《纽约邮报》,就是你买下的这份报纸,就是最好的‘诱饵’和‘减压阀’。”查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我让你买下它,扩大影响力,让它看起来像是《每日新闻》最有力的挑战者。这会让《每日新闻》的管理层感到威胁,迫使他们更激进地与工会对抗,试图保住市场份额和利润。
同时,印刷工会看到《邮报》在你手里似乎‘站稳了脚跟’,也会把更多的精力和火力投向《每日新闻》这个更大的目标,试图在那里争取更好的条件。”
他吐出一个烟圈,笑容带着冷酷的算计:“现在,时机差不多了。《每日新闻》在旷日持久的罢工和恶性竞争中已经失血过多,内部矛盾激化,估值大幅缩水。
工会那边也筋疲力尽,诉求底线开始松动。而我的‘朋友’,已经准备好了资金和方案,随时可以进场,以极低的价格接盘这块‘烫手但美味’的山芋。”
查克看着林恩,补充道:“一旦收购完成,我会以‘调解者’和‘劳工之友’的身份出面,安抚工会,推动一些象征性的福利改善,包装成《民权法案》框架下的‘解决就业’典范。
这样,既能帮我的‘朋友’稳定局面,又能为我自己在下一次选举中争取工会和蓝领选民的支持,塑造‘劳工盟友’的形象。政治资本和商业利益,双赢。”
林恩安静地听着,心中波澜不惊。查克的布局比他预想的更深、更狠。
利用《邮报》作为杠杆和牺牲品,撬动更大的利益,同时为自己铺平政治道路。典型的政客手腕。
“那位‘大人物’是谁?”林恩直接问道。
查克哈哈一笑,摆了摆手:“他的身份暂时还需要保密。等收购尘埃落定,你自然会知道。相信我,LINK,到时候你绝对会大吃一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