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二人的对话，脂婉攥紧了手心。
她不敢想象，若是叫姨母知道，表哥是因为她才有了入赘的念头后，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认为是她勾引了表哥？继而对她失望，并讨厌她？
思及此，她更加坚定了要离开京城的决定。
只要她离开，表哥就会断了入赘的念头了。
只可惜中午时赵东来跟她说，下午没有去扬州的船了，得明早才有了。
她只能明天再离开。
“表妹意下如何？”
男人突然询问的声音，中断了脂婉的思绪。
她愣了下，“什么？”
“母亲方才说要正式收你做女儿。”陆湛温声提醒。
脂婉闻言，急忙拒绝，“这不可以的……”
“有什么不可以？”陆湛挑眉。
脂婉：“……”
魏氏白了儿子一眼，握住脂婉的手道：“婉儿，你表哥这个不孝子，真是太叫我失望了，不如我跟你姨父，正式收你为养女吧？这样你就不用离开陆家，往后招赘了，也可以住在陆家。”
脂婉愕然，见姨母一脸认真的样子，忙道：“姨母，这使不得，不可以的，而且我还要为脂家留香火。”
“这个好办，等你招到夫婿后，生的第一个孩子，就姓脂，后面的再姓陆，也不妨事的。”魏氏开明地说。
脂婉：“……”
陆湛拳头抵在唇边，点头赞同：“母亲的提议，甚好！”
脂婉：“……”
见表哥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连忙垂低了脑袋。
魏氏现在听到儿子说话，就脑仁疼，总觉得他是憋了什么了不得的主意，不禁恼怒道：“你这个要当上门女婿的人，别瞎掺合，给我一边去！”
陆湛蹙眉，“上门女婿有什么不好？母亲不该用陈旧眼光看待！您能接纳表妹招的上门女婿，怎么见我要做上门女婿了，您却厚此薄彼？”
魏氏被噎住。
好半晌，她才憋出一句话来，“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陆湛反问。
“我和你爹都健在，且只有你一个儿子，再说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并不需要你去给人当上门女婿，那样你让我和你爹的脸面往哪里搁？你自己脸上也无光吧？你难道就不怕被人笑话？”魏氏越说越激动。
“我不在意旁人的眼光。”陆湛淡淡道。
魏氏被他气得不轻，“你真是昏了头了！”
这个儿子不娶妻时，她忧愁，现在终于肯成亲了，她更忧愁。
她撂下狠话道：“你若不能改变心意，我方才说的话作数，回去后，我便跟你父亲商量，将婉儿收作养女，以后定国公府的一切，都给她！”
“如此甚好，我没有异议。”陆湛颔首。
魏氏：“……”
脂婉：“……”
正好这时马车已到了定国公府，魏氏冷哼一声，拉起脂婉的手道：“婉儿，我们走！”
下了马车后，脂婉见魏氏的面色依旧难看，忍不住小声宽慰道：“姨母息怒，表哥是跟您开玩笑的，他肯定不会当什么上门女婿的。”
魏氏闻言，面色微霁，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儿子在身后不紧不慢道：“我不是开玩笑的！”
脂婉：“……”
“逆子！”魏氏忍无可忍地回身骂了一句。
“母亲息怒，别气坏了身子。”陆湛不紧不慢道。
见他这副不慌不忙的态度，魏氏就来气，她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干脆扭身进了府门。
脂婉见状，也准备进去，却被男人喊住了，“表妹，我们聊一聊。”
“我、我还有事情。”脂婉心里一慌，赶紧溜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女孩儿，陆湛眉头拧紧。
跟在身后的陈九，这会儿也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怎么表姑娘好像很怕世子啊？
世子对表姑娘做了什么？
“表妹今天都做了什么？”陆湛沉声问。
陈九收敛思绪，回道：“今日一大早，表姑娘便出了府，她先去了一趟和旭书肆，属下本以为表姑娘是去买书的，结果是卖画给书肆，后面，表姑娘便去了知味斋。
属下怕表姑娘发现，没敢跟太近，所以不知道表姑娘跟赵东夫妇都说了什么。
不过中午的时候，赵东来了府上找表姑娘。
两人具体说了什么，属下不得而知。”
陆湛闻言，若有所思。
这丫头竟然卖画给书肆？
他想起来之前在梦里，看过她作的画。
那画……
想到那画上的场景和人，他眼皮跳了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九，你尽快去和旭书肆一趟，将那里的画，全部买下带回来！”陆湛沉声命令。
陈九愣了下，“所有的画？”
“画有男子图像的画。”陆湛薄唇抿紧，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是。”陈九立即去了。
傍晚的时候，陈九便将买回来的画，摆在了陆湛的书桌上。
他抹了抹汗，不明白世子买这些画要做什么？
也不知道他买回来的这些，对不对？
因为他到和旭书肆，跟那掌柜说了要求后，那掌柜便将书肆里所有画了男子图像的画，都搬给了他，当中还包括许多画册。
想到那些画册，陈九咽了咽口水。
他无意中翻开了一本画册，上面全是艳图……
不过画的都是男子，虽不算是什么淫秽的东西，但那些男子的画像，每一帧都千姿百态，而且很多都是衣袍半解，甚至还有出浴图，让人看了浮想联翩……
陈九才想到这里，便看到自家世子翻开了那些画册。
生怕被斥责，他连忙将责任推到金掌柜头上，“您说要画有男子的画像，属下便与那金掌柜说了，那金掌柜便一股脑地将这些全搬给了属下……”
陆湛正翻开一本画册，当看到画册上，男子陌生的脸时，他微松了口气，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陈九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陆湛翻完画册时，俊脸已黑如锅底。
画册上的男子，虽然没用他的脸，但画上的好多场景，他都很熟悉，有些是他屋里的浴室，有些则是书房，有些甚至是他的寝卧。
那些场景，几乎被还原了，所以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作画的手法，分明就是表妹所为。
他在梦里，曾看过表妹作的画。
定是表妹为了图省事，才将场景原原本本地给画了下来。
那画上这些男子……
陆湛额角青筋跳了跳。
他是不是该庆幸，在梦里，表妹看不清楚他的脸？
那次在梦里，他看到表妹放在桌上的画，那丫头还骗他说，她作这些画，是自娱自乐，画给自己看的，不会流到市面上。
结果……
陆湛捏了捏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