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备婚礼的日子里，黎愿被一种小心翼翼的宁静包围着，好像一件易碎的珍宝，被妥帖地安置在守卫最森严的宅邸深处。
婚约者们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无论外界的筹备如何如火如荼、暗流汹涌，在她面前，总是极力维持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正常与温和。
虽然依旧带着那种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浓烈占有欲，但同时也沉淀了另一种更为深沉、更具安抚意味的守护。
黎愿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乖顺。
主要是被*怕了。
虽然几人天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几乎不见踪影，但每天都会留一个人在她身边负责监督。
大多数时候是漓阳，也有时候是其他几人轮流来。
晚上更不必提。
自从那晚过后，几人似乎很是食髓知味，每晚都会有一两个人陪着她。
人类女孩的精力和这些身强体壮的兽人青年很显然无法媲美，没几天黎愿就被折腾得作息颠倒。
晚上**，白天补觉。
她试着抗议，但抗议其实没有什么效果。
每当她咬着嘴唇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时，这几个家伙总是会露出比她还要心碎的神情，活像是曾被抛弃过的流浪小狗，然后控诉她之前的行径。
接下来黎愿就会在心虚中被连哄带亲的忽悠住，然后又一次在迷迷糊糊中迎来一场高强度的**。
在这种翻来覆去的斗智斗勇中，大半个月很快过去。
原本黎愿还会在少数清醒的时刻忧愁起小玫瑰的事情，但她的闷闷不乐就像是某种开关。
叹一次气，**就会延迟二十分钟。
几次延时过后，她老实了，也琢磨出了些意味。
这几个家伙，似乎有意转移她的注意力，不准她多想那些。
可情绪这种东西，一直堵着反而更容易出问题。
可总这样堵着也不是个办法。
距离婚礼还有一个礼拜时，黎愿的焦虑情绪达到了巅峰。
这天傍晚，伊森带来了新培育的、能安神助眠的香氛植物，正在窗边仔细摆放。
黎愿抱着软枕蜷在沙发上，目光有些空茫地落在那株绿意盎然的植株上。
凝视半晌，她突然轻声开口。
“我……我会不会有点自私？”
“夺走了它们最珍贵的东西，让它们永远都回不了家。”
虽然她说得含糊，但伊森明白“它们”指的是谁。
伊森摆放植物的手微微一顿。他转过身，走到她面前蹲下，平视着她的眼睛，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温和。
“阿黎，”他声音平稳，“偷走灵藤的，是几百年前那一支打着探索旗号，实则行掠夺之实的特种舰队。不是你。”
黎愿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软枕，指尖发白。
“可它现在在我这里！”
“如果不是和我融合了，它们也许早就拿回去了！它们的星球也许就不会……”
“没有如果。”路易清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她。
他刚结束一场远程会议，眉宇间带着疲惫，但步伐依旧沉稳。
他走进来，坐在黎愿身边，温热的大手覆上她微凉的手背。
“事实就是，你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意外成为了共生体。你不是掠夺者，你是受害者。”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没道理前人犯下的孽，要你用灵魂来偿还。这不公平。”
黎愿垂下眸子，眼眶中不知不觉氤氲了些许水汽。
“但它们遭受的无妄之灾是真的……它们的痛苦也是真的……”
“是真的。”漓阳不知何时也靠在了门框上，抱着手臂，声音一如既往地直接。
“所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很难用简单的对错来评判。人类有罪，星兽无辜受害，这是事实。但你现在是我们的爱人，是联邦的圣主，这也是事实。”
他走近几步，目光如炬：“星兽要复仇，对象应该是当年那些掠夺者和纵容这一切的旧体系，而不是你。”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护你。联邦要保你，也不仅仅因为你是圣主，更因为……”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刚刚赶来的伊莱，“……你代表着某种未来。在这种层面上，对错已经模糊，只剩下立场和生存。”
伊莱接过话头，语气冷静又理性。
“况且，阿黎，谁也无法保证，你牺牲了自己，它们夺回了灵藤，就会停止报复。遭受了这样漫长的痛苦和绝望，仇恨很可能已经刻入了它们的骨髓。你的牺牲，可能只是毫无意义的止损，甚至可能让人类失去最后一张或许能谈判的牌。”
伊莱握紧了她的手，炙热的体温悄悄温暖着她微凉的指尖。
“所以，别再想着牺牲自己了。那不是赎罪，那可能是最愚蠢的选择。我们现在最该想的，是如何让你尽快强大起来。”
黎愿抬起微微泛红的眸子：“强大？”
“没错。”路易点头。
“你的植物系精神体是独一无二的，它蕴藏着我们都无法完全理解的力量。与其沉溺在负罪感里，不如从此刻开始，学着真正掌控它。”
“伊森和研究院都会尽全力协助你。”
伊森补充道：“我们已经整理出一些关于灵藤古老记载的碎片，虽然不全，但或许对你的提升有帮助。你需要变得更强，才能面对未来可能到来的任何风暴，包括……战争。”
战争这个词，让黎愿心间一颤。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恐惧之中，似乎隐隐生出了一点别的什么。不再是纯粹的、想要逃避的负罪，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不得不生长出来的坚韧。
她看着眼前的四个人，他们眼中有关切，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决心和与她共同面对的坚定。
他们……从未觉得她应该牺牲，他们想的，始终是如何保住她，如何一起度过这场浩劫。
黎愿深吸一口气，慢慢擦掉了眼角的泪珠，虽然声音还带着些许鼻音，却不再那么飘忽：“那……我该怎么做？”
伊森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站起身：“我和研究院已经替你制定详细的训练计划。首先从深度冥想，尝试与你的精神体进行更深入的沟通开始。”
伊莱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放缓：“别怕，我们都会陪着你。”
黎愿眨了眨眼，从沙发上爬起来，牵住了伊森的衣角。
“那我们明天就开始？”
旁边的漓阳失笑，一把将她捞进怀中，将那一头柔顺的长发揉得乱蓬蓬的。
“这么迫不及待？”
他捏住黎愿软绵绵的小脸蛋，不由分说地对着那张粉润的小嘴轻啄了一口。
“你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再休息休息吧。”
“毕竟一周后的婚礼，可有得折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