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郢躺在病床上，冲她淡淡的笑。
那笑像是早上的晨曦，晕开了，让人迷醉。
苏倾城没了脾气，在沈郢的病床边坐下，帮他掖被子，“护工呢？”
“没请。”
沈郢侧过身，面对着苏倾城，脸上的笑容没散去。
苏倾城看着他，他真的瘦了很多。
上次也不知道饿了多少天。
本来不想来看他，又觉得自己昨晚就应该陪着他。
陪着他，会好很多。
她趴在他床沿，摸他的脸，“你怎么那么让人操心？”
沈郢任由她抚摸，“我没事。打完点滴就能回家。”
他伸手去拿了手机，“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苏倾城没胃口，“不吃了，我晚上回家吃，我奶奶让人给我做了红烧猪蹄。”
她想了想，“你在家等我，我回家带点给你吃。我家的厨娘做的红烧猪蹄可好吃了。”
沈郢眼神暗淡了些，“好，我在家等你。”
苏倾城问他，“药呢？等你吃过药，我就先回去了。”
沈郢自己起身，从抽屉里拿了药，他勾了勾唇，“你帮我剥糖纸，是真的有点苦。”
苏倾城拿了颗糖果帮他剥糖纸，她低着头，“你以后也不能太依赖我了，我会回苏氏工作，我爸肯定会想着法子折磨我，我可能不会有太多时间陪你。”
“嗯。”
淡淡的应声。
苏倾城又想说句宽慰的话，想想还是算了。
她确实不想沈郢过于依赖她，以后他们若是真的分开了，沈郢又会像这次一样。
沈郢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忽然伸手，轻轻捏住她的鼻尖，“苏倾城，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再给我一些时间。”
苏倾城指尖一颤，糖纸簌簌作响，却没抬头，“好呀，我给你点时间。”
她想转移话题，“你晚上还想吃什么……啊……”
沈郢突然拽着她的手用力，苏倾城猝不及防跌入沈郢怀里，被他抱住。
他俯首在她颈窝，“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呼吸灼热地拂过苏倾城的耳畔。
她的心不争气地扑通扑通直跳。
苏倾城拍他的肩头，想要掩饰飙升的心跳，“你吓死我了，我的心脏都要被你吓出来。”
沈郢低声笑，“怪不得跳这么快。”
他顿了顿，又道，“怕你不让我抱。”
很轻的低喃。
药片的苦味混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苏倾城心跳彻底乱了。
她总是那么容易心疼他。
其实沈郢也是了解她的，如果他说想抱抱她，此时她应该会拒绝。
可苏倾城却说，“你是不是傻？想抱我就直接说，给你抱就是，又不是没抱过。”
沈郢偏低着头，看着她，“那我能吻你吗？我很久没吻你了。”
“我们不……唔……”
苏倾城未说完的话，尽数被沈郢吞下。
他吻得不深，克制隐忍。
苏倾城本是不想配合，可男人太温柔，太磨人。
她回应了他。
轻微的回应，被沈郢察觉到，他小心翼翼地加深这个吻。
苏倾城喜欢和沈郢接吻，他们的灵魂是契合的，身体也是契合的。
偏偏，他们做不了爱人。
终于，苏倾城还是推开了沈郢。
她看着沈郢发红的唇上泛着水光，是她的杰作。
她自己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苏倾城抽了张纸巾给他擦嘴，又抽了张之间擦自己的嘴，说话有些喘，“你能不能别得寸进尺？”
沈郢低头看着她给他擦嘴的手，“我们也不是没亲过，你不能厚此薄彼。”
厚此薄彼是这么用的？
苏倾城深吸一口气，推开沈郢，抓起包就要走。
“药吃了。”身后传来沈郢低沉的声音，“糖还没给我。”
她气得回头，直接把剥了一半的糖果砸向他：“自己剥！”
沈郢精准接住，剥开糖纸含进嘴里，“今晚不见不散。”
苏倾城很想摔门而去，却走出病房，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本以为傅司律是她的情劫，现在看来是沈郢才对。
走廊上，她按住狂跳的心口。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又会心软。
沈郢这种男人是会温水煮青蛙的。
她是那只没吃都会往他温水里跳的青蛙。
“倾城。”
有人在叫她。
苏倾城回过头，看到了傅司律。
傅司律穿着病号服。
他还是如往常一样的矜贵优雅，穿着病号服也不像病人。
因为之前她有意和傅司律断干净，所以尽量避免跟他见面。
如今在医院碰到，也不能装作不认识。
苏倾城笑了笑，“好巧。”
“不是巧。是我在这儿等你。”傅司律缓缓走近苏倾城，“沈郢在这儿，我知道你会来。”
苏倾城微怔，过了会问，“等多久了？”
傅司律在苏倾城面前站定，“不知道，可能两个小时，也可能更久。”
他垂眸看着她，眼底情绪晦暗不明，“反正……等你的时间没你等我的时间长。”
苏倾城扯出一抹笑，“司律哥哥，不要跟我说肉麻的话，我是个粗人，你知道的。”
她又问，“找我有什么事儿？”
傅司律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来跟你道谢，谢谢你当年救了我，而我不知死活，去淋雨，辜负你的好心，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苏倾城僵住，傅司律怎么知道当年的事儿？
江悦景说的？
那个大嘴巴。
苏倾城不着痕迹地避开傅司律撩她发丝的手，淡淡地笑了笑，“举手之劳的事，司律哥哥不用放在心上，你会好起来的。”
傅司律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嗓音略显失落，“为了不会再次辜负你，我也会好起来。我知道是你让江医生来的，你救了我很多次，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苏倾城无意间看到沈郢的病房门开了。
她突然伸手握住了傅司律悬在空中的手，“跟我来。”
她与他十指交扣。
傅司律眼中的失落在瞬间荡然无存，转而是淡淡的愉悦。
而苏倾城感觉后背有些发麻，有种自己在偷情的感觉。
她以前没有这么强烈的道德感。
可这也不需要有道德。
她跟沈郢已经分了。
苏倾城如芒在背，越走越快。
直到和傅司律走出住院大楼，到了楼下一处的走廊上。
她松开了傅司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