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岚回府后,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
她盼着安北王死,于是着人悄悄盯着别宫,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向她禀报。
这天晚上,她根本睡不着觉。
宁王说了,这平安符,只要她送到,萧临必死,晚上就会有死讯传出来,可直到天亮,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她顿觉大难临头。
那毒,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为什么?
是毒失效了?
还是他的运气好,被人救回来了?
若有人识得那暗香就是毒,并发现就被下在平安符上,那她的小命是不是就要完蛋大吉?
第二天,谢云岚守了一天,安北王府并没有人闯谢府找她算账。
这是不是表明,虽然毒杀失败,可他们并没有查出平安符就是毒源?
紧跟着又过了几天,依旧没有人过来问罪于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纳侧妃礼之前,宁王再次悄悄召见,给了她一个新任务:
既然萧临没死,那就让她嫁进去,伺机而动,必须将他一举灭了。
谢云岚已骑虎难下,只能领下这个任务。
*
五月初七,谢兰台和“韩景渊”已回京城数日。
“韩景渊”的身子虽然虚弱,但是,已基本脱离危险。
谢兰台现在最最担忧的是:真正的韩景渊,有不有在赶回来的路上,明天纳侧妃,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都会亲临王府,场面很盛大,不容有失。
她忽想到自己和韩景渊成婚时,虽然也是八台大轿,但总归是小打小闹,只有石头城的知道韩家少东家娶妻了。
且成亲当日,他因为更要紧的事,把她弃之不顾,这成了她心头说不出来的遗憾。
现在侧妃之礼如此盛大,往后头,玉京的百姓,会不会只记得安北王府有侧妃,而不知道还有一个正妃?
不会。
谢兰台目光深深。
明日这场婚礼,恐怕会成为闹剧。
傍晚时候,谢兰台去见了老太太,并陪老太太用了晚膳。
“等急了吧!没事,他已经在回来。今天晚上必到……明天……”韩老太太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明天会有什么变数?
谢兰台想问。
但没问。
老太太有意不说,那就等韩景渊回来再问吧!
入夜后,谢兰台就在书房呆呆坐着,面前放着那一件从“实验室”内取出来的“水晶石片”,这么些天,她始终解不开密码。
或者,真正能解开的人,从来不是她,而是韩景渊。
伴着午夜的脚步逐渐临近,谢兰台原本的耐心像沙漏里的细沙般悄然流逝。
她开始在室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在愈发焦躁的心弦上。
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乱的脚步声,她心头一颤,将“水晶石片”放进大抽屉,继而冲了出去,果然看到韩景渊从寝房那头箭步跑来,身上还披着一件披风,满脸的风尘仆仆,看上去已经有好几天没剔胡髭,看上去有点沧桑。
看到她在跑来,他立刻刹住了步子,眸光深深,继而长吸一口气,沉沉而有力地落下一句:
“兰台,我回来了!”
满园的八角灯笼,散发着灼灼之光,映衬着男子眼底的热切。
她还未站定,便被他大步过来,一把揽入怀中,披风裹挟着深夜的凉意,扑面而来。
韩景渊手臂收得是那样紧,紧到她能听见他胸腔里隆隆的心跳,紧到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这几日的路程,赶得我要发疯……总算是回来了……”
谢兰台的鼻子在发酸,这些日子的思念,都卡在喉咙里头。
而独属于他的茶香味道,又是那般强烈地沁人心脾。
是的,他真的回来了。
这会儿正抱着她。
心跳很强劲。
手臂很有力量。
呆了一下,她双手围抱上去,将人搂住,轻轻摩挲那披风的凉意。
自他中毒,到不告而别,到现在已半个月,她内心一直在提心吊胆,现在,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
“韩景渊,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唉!
他的拥抱啊,每每都这么的热烈,害她有点消受不起。
韩景渊微微松手,听到院子里有手下在偷着笑,他脸孔莫名一烫,“走,进书房说话……”
他牵着她进书房。
谢兰台闻到了男人的异味,忍了又忍,还是忍无可忍,闷声道:“你有多久没换洗了……味道好重……”
韩景渊:“……”
连着赶了好几天路,身上的味道肯定很重。
他的媳妇儿,就是个洁癖。
“阿灰,让人准备洗澡水……”
他冲门外高唤一声。
外头有人应声:“是。”又道:“爷,饭菜已备好,现在要送进来吗!”
“洗了澡再吃。”
身上臭臭的,吃不下去。
半个时辰后,韩景渊洗完澡出来,入了小膳堂,饭菜已备好,谢兰台就在边上陪坐着,面色温静,柔声道:
“快吃。”
他坐下,二话没说大口吃着,三两下就干掉了一碗饭,三碟菜。
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令谢兰台看着又好笑又心疼——这得饿多久了啊!
吃完,他将碗一推,绕到谢兰台身边,一把就将她抱起,一本正经道:“香了,不臭了……”
说罢,抱着她就出了小膳堂。
夜色凉如水。
院中的护卫,都识趣地隐身。
四下里,灯笼的光将院落衬得斑驳陆离,莫名就散发出了一种温馨感来。
“喂,你干嘛呢?”
这人,这才正经没一会儿,又开始动手动脚,瞧他那架势,恐怕还别有想法。
“回房。”
韩景渊故意把声音压得格外暗哑,透出了丝丝异样的渴望。
“不行,我……我还有好多事要同你说,你不可以胡来……”
她急了,箍他脖子的手啊,变得不安,想要下来。
他打住步子,似笑非笑地看她,慢吞吞道:“我也只是想同你说说话而已。没别的意思。你……又误会了?哦,我知道了,是你想了……唔……”
谢兰台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恼羞道:“回书房。”
他亲她的手,继续闷闷调戏:
“我真要做什么,书房也不安全吧……而且,书房我也喜欢……”
他的眼神跟着幽深起来。
谢兰台磨牙,忍不住掐他后背上的肉:“认真点,我真有事同你说。那边有一件东西,你帮我看看认不认得……”
韩景渊本想回房的,一听,就绕去了书房。
入了书房,他放下她。
谢兰台恢复神情,拉着他来到书桌前,将那件东西,从大抽屉里取出来,示意给他看:
“你瞧瞧,这东西怎么使用,你会吗?”
韩景渊一看到这玩意儿,双眼当场发直,吃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这平板电脑,你……你哪弄来的?”
平板电脑?
又是一个新鲜之极的词汇啊。
“那是什么东西?”
她虚心求教。
“这有点难解释,重点,你从哪弄来的……它是什么东西日后再和你解释?”
他目光逼人。
谢兰台想了想,眼神复杂地说道:“这是我亲生母亲的遗物。”
韩景渊呆了一下,失声叫道:
“你母亲……也是穿越者?不对……如果是魂穿,怎会把现代文明的东西带到这个世界?这不对……你给我说清楚了:你母亲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