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水看出来肖白一直憋气。
向水微笑：“我们分开这么久，要一起睡觉，叙叙旧吗？”
肖白：“不了。”
向水笑嘻嘻地拉住他的手腕，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肖白脸都憋红了：“真不用。”
向水哦了一声，把他拉到床边，摁着他躺下，然后自己躺到他的旁边，感慨道：“真是的，我就知道你很想我。”
肖白插在鼻子里的纸被向水拿出来。
“真是的，鼻子塞纸干嘛，还以为你嫌弃我呢。”
短暂的沉默之后。
肖白：“呕～”
向水不厚道地笑了。
肖白一边干呕，一边过来伸手挠他痒痒：“来啊呕…呕…互相伤害…呕…呕…”
肖白其实没用力，向水一脚就把他蹬开了。
结果人刚被他蹬到地上，就连滚带爬地跑了。
这次时间线，格兰特教授并未死亡。
他前来矮木市的条件是，封禁棋市。
所以艾斯市上层也并未颁发前去棋市的文件。
目前看来，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
第二天向水起得很早。
寄生体不存在换班一说，几乎二十四小时内都守在那里。
研究所安静地矗立在熹微晨光里，远处的高楼都在晨雾里成为海市蜃楼，遥远地像是另一个世界。
他出门看到了慕衫。
今天不需要再浑身涂满腐肉了，爱丽丝久违地露出笑，尹鹿一脸黑沉地跟在爱丽丝的 身后。
肖白一见他又亲亲热热凑上来：“宝儿，其实昨晚我是有点急事，家里煤气灶没关，现在关上了，我们可以好好叙旧。”
向水穿着清爽的短袖，考虑到那群寄生体的牙齿，又穿了一层外套，听见肖白的话，呵呵一声：“傻逼。”
爱丽丝：“尽量早点开始吧，到中午，又有一堆寄生体出来晒太阳。”
向水：“好。”
向水还是第一次见到爱丽丝使用她的异能力，类似于土系，偏向于防范，子弹也无法穿透土墙。
爱丽丝一个人的话，防御系数点满，但是缺少攻击性。
但是尹鹿与她一起，攻防兼备。
尹鹿以爱丽丝为中心杀戮，保证爱丽丝的安全，而爱丽丝的土系异能力，完全可以让尹鹿不用担心偷袭。
这些“觉醒”的进化寄生体动作更加协调，速度更快，而且因为具备一定思考能力和交流能力，会进行比较简单的战略布置。
比如说谁偷袭谁进攻。
向水和肖白躲在暗处，看着周围的寄生体被引开，才快速进了研究所。
研究所的结构图是不允许外传的，向水不大清楚路线，但肖白却格外熟悉，直勾勾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向水：“你很熟悉这里。”
肖白毫无掩饰的意思：“我来过。”
忘了。他现在所做的事，肖白曾经应该都做过。
研究所内部没有寄生体，白蓝色装潢，看得人眼酸。
他突然觉得悲哀。
所有人都催着他来这里找东西，并非简单的实验数据，但就算是肖白，也未曾告诉他，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肖白曾经也一样。
真可怜。
肖白顿住脚步，扭头。
向水对上他的视线，才发现自己说出声了。
肖白突然笑了一声：“你是不是不记得爱丽丝了？”
向水没回他的问题，反问：“我们现在是可以闲聊的吗？”
肖白挑眉：“我以为你更愿意爱丽丝赶紧去死，她应该动过杀你的念头吧。”
向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面前的青年拉住他的手，快走几步，道：“我们赶时间和聊天并不矛盾。”
他听到肖白说话，温吞含笑，似乎现在处在一片巨大的森林里，而非研究所。
“我之前来到这里的时候，故意拖时间，想让为我拖时间的爱丽丝去死。”
向水愣了一下。
“你不愿意回忆小时候的记忆。不记得很正常。”肖白的声线很低，“她想你死，其实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肖白话音刚落，向水就想起来了。
向水的手被牵起来，死死拉着。
肖白走得很快，向水也被迫走得很快。
好像有什么要脱离掌控了。
无限延伸的走廊终于有了尽头。
向水突然觉得很冷，反射性地去摸口袋里的刀，没有刀，只有一颗孤零零的糖，他盯着肖白的背影，思绪千回百转。
肖白预料到了他的动作：“口袋里的刀我拿走了。”
白色的走廊尽头，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弥漫着腐臭。
摆了一两个笔记本电脑在桌上，而笔记本的背后是一个透明玻璃罩子。
那里面，是一颗白色球体。
肖白没有用任何利器对准他，只是笑眯眯对他道：“自己吃掉，或者我喂你吃。”
向水从裤子口袋掏出来一把小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抱歉，我不止藏了一把刀。”
他死了，接下来死的就只能是肖白。
向水退后一步，微笑：“吃，还是一起死，你选一个。”
肖白：...
两个人都抱着威胁对方的心思进入这里，想的都是让对方吃下这个东西。
气氛在瞬间凝滞。
寂静，冷漠。
向水手里的刀往脖子里插了插，已经有血液流出来。
“你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命。”肖白盯着他，脸上的笑彻底没了，“把刀松开，你吃了，我可以为你找一条活路。”
向水的脸在周围白色的光下映衬出惨白，像是恶鬼：“你自从见到我以来，说过真话吗？”
又是静寂。
肖白又摆出了那副真诚的样子，让向水分不出真假。
“你再信我一次。”肖白柔和的眼眸盯着向水，“在沙漠诡区里，我为你而死，你也因此知道我的弱点，我把我的后背都给了你。信我一次。”
向水：“不信。”
两个人站在了绝对的对立面。
肖白：“我们必须走到这个地步吗？”
向水突然觉得很烦，呼吸也粗重起来：“你以为我很想走到这个地步吗？！”
肖白怔愣一瞬，指尖酸软：“你先把刀...”
向水也不知道那句话触动了自己的情绪，第一次难以控制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气得浑身颤抖，连声音都在抖：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跟向封一样让人讨厌，让人恶心！哈！嘴上说得好听，一个个都盼着我去死！姚浮也是！晏李也是！你也是！！恶心死了！”
他不敢让泪水涌出来，他怕肖白趁机偷袭他，声音却逐渐嘶哑：
“你让我相信谁？我能相信谁？！”
“给我生路，你就去吃掉那个东西，别说这些空话！”
他还是后悔了，后悔自己的情绪喷发，以至于反应慢半拍。
他算着肖白因为救李拭雪身体虚弱，以为自己至少能打个平手，可当巨大的力道握住他的手时，他还是没忍住骂人：
“就连虚弱也是装的！你他妈！”
是有虚弱的，但绝对没到那种严重的地步。
速度还是很快。
他右手失力，刀从半空中掉落，他左手伸手接住，却被肖白抢先一步。
刀被扔远了。
向水忍住疼痛，左手握成拳，一拳打在了肖白的脸上。
肖白闷哼一声，也不还手，伸手握住他的左手，向水就用脚踢他。
按照一般人的体格来说，这一脚能把人踢到墙上，但是偏偏是肖白。
肖白的口鼻流出了血。
“你他妈还手啊！”
向水看他不还手更生气，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惹的他一肚子火气，只等着彻底发泄。
他看不清肖白的脸，只觉得恶心想吐，他拼命地踢他肚子，踢他的腿，听到了咔嚓声也不停。
他听到肖白的声音那样冷静柔和：
“你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