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微微沉默着没有说话。
青铜簋的躯壳虽然是真的，但是足底还有表层纹路都是做旧，3000万购买回来肯定是亏了。
如若对方那幅画是真品的话，确实如郑博涛说的那样赚大了。
陈明远平静地道：“真要算起来的话，老郑自然是有些不地道，因为有欺骗嫌疑，但古玩交易就是这样，全凭眼力。钱货两清后，谁也不能说什么。”
这点杨帆也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古玩行业向来都有“不保真”的行规。
即卖家对所售古玩的真伪、品质或出产年代不作任何保证，买家全凭自身的鉴赏力和经验作出判断，一经交易，概不退货。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一行规在一定程度上为售假行为提供了“保护”。
当然，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古玩的珍贵，并且督促入行者不断提升自己的各种鉴别能力。
有人吃亏，自然就有人赚钱。
有人上当，自然就有人发财。
但杨帆在乎的不是这一点，他刚要说话，忽然。
郑博涛满面红光地回来了，兴奋地道：“谈妥了！他明天就带着画过来！”
然后他迫不及待地搓着手，道：“杨先生，陈教授，这次多亏了你们啊！”
郑晨枫站在一旁，脸色阴晴不定，他突然开口：“爸，既然这青铜簋有问题，我们要不要先做个全面检测？”
“做什么检测！”郑博涛瞪了儿子一眼，“陈教授和杨先生都看过了，还有什么问题？”
郑晨枫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很快掩饰了过去，但刚好被杨帆给捕捉到了。
以他现在的观察力和敏锐程度，郑晨枫一开始到现在的神态变化，都全在他眼底。
接着一行人就去郑博涛安排的午宴上吃饭。
菜过五味之后。
“陈教授，杨先生。”郑博涛转向杨帆和陈明远，“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明天也来看看那幅《溪山清远图》？酬劳好说。”
郑博涛这么问的时候，郑晨枫身体明显就是微微一紧。
陈教授笑道：“明天还有事，我就不来了，小杨你有空的话，可以来掌掌眼。”
“是啊杨先生，你的鉴定能力不在陈教授之下，酬劳我一定让你满意！”郑博涛笑着道。
郑晨枫盯着杨帆，后者婉拒道：“谢谢郑总的好意，我明天约了人，下次吧。”
郑博涛有些失望，但很快又堆起笑容：“没关系，改天再约。”
吃完饭后，郑博涛拿出了两张信封袋，杨帆和陈明远一人一个，收了信封袋，两人就离开了。
郑博涛本来让司机送杨帆和陈明远回临州，陈教授笑道：“小杨第一次来临江这边，我带他去逛逛，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
临江市因为有一条江河穿过市中心，因此命名。
虽然吃过午饭，但今天是阴天，两人散步在了江边上。
“陈教授，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青铜簋？”杨帆终于问出了心中的想法。
陈明远停下脚步，迟疑道：“那件青铜簋确实是明清时期修复，簋也的确是西周的，但修补的手法很特别，我没有见过。”
“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杨帆摇了摇头，道：“这是郑总的私事，我们不便多管。”
陈明远沉默了良久，感慨道：“你说的不错，我们已经完成了委托，其他的已经和我们没关系。”
陈明远话音一转，笑着问道：“小杨，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在鉴定这方面有这么高的天赋和造诣，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往学术方面发展？”
“我在大学里有点关系，你要是想的话，两三年后我保证你有不少的机会，还能认识学术界的不少权威和泰斗。”
“你应该也能感觉到，这两天我一直对你观察还有考察，我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
“你不是说你从古玩店里离职，刚好在找工作吗？正好可以趁着这个空隙，给自己镀镀金。”
杨帆微微沉默着。
其实他已经有感觉，从昨天到今天，陈明远不断给自己制造机会，甚至有种想要培养的自己的感觉。
杨帆思索了片刻，感激道：“谢谢陈教授的厚爱，我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并不是我不想，而是当下有些事脱不开身。”
“而且，我脱离那边太久了，已经野习惯了，还是自由自在的生活适合我。”
陈明远是个知识分子，自然也是希望培养一个和他一样的人，为社会，为国家的文物保护等等做贡献。
但杨帆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可以说几乎所有底层的工作他都做过，再回去的话，反而会觉得束手束脚。
而且他觉得他进入古玩行当是机缘巧合，但也因为机缘巧合让他尝到了赚钱的甜头。
他坚信自己深耕这一行，将来哪怕不是闻名遐迩，不是万人敬仰，但至少自己的日子绝对会过得比以前好。
“哈哈哈！”
陈明远哈哈一笑，道：“是我眼窄了，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
两人闲聊交流了一阵，就准备回去了。
但就在这时，陈明远掉了一块手帕，杨帆下意识地弯腰去捡，然后递到了陈明远的身前。
陈明远伸手去接过，但却抓了一个空，然后再抓了一下才抓住。
“走吧。”
临江回临州要两个小时路程，回去之后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杨帆打开了信封，上面是70万。
本来说好是50万的，剩下20万显然是郑博涛的感谢费。
杨帆不禁感慨万分。
自己基本上就是上下嘴皮子动一动，几十万就是入账了，说是还他甚至都有些不太相信。
不算昨天文物局的鉴定费用，这是他第一次上门给别人鉴定，甚至他都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钱似乎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仅仅就是个数字。
但他虽然存款已然有400万，但却不敢和自己妹妹分享。
在他看来，能赚钱是一种能力，但能让钱生钱，这才是真正的本事！
时间又过了两天，杨帆已经买了后天前往京城的动车票，因为大后天就是妹妹做手术的日子了，他必须提前一天在。
这天中午，一个意外的电话打了过来。
“杨先生，打扰你了，我想请你来我家一趟，我的司机已经在中心广场，能不能请你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