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3日晚7点，默势基金会议室的环形吊灯将惨白的光洒在长桌上，灯罩边缘的积灰在光束中清晰可见。陈默坐在首位，素面银质袖扣压在黑色文件夹上，金属扣面与纸面摩擦出细碎的声响，仿佛某种濒临断裂的预警。法务总监王雅推了推无框眼镜，镜片反光映出电脑屏幕上的证监会问询函，标题栏的“【2023】127号监管问询”字样像一道干涸的血痕，在白色背景上显得格外刺目。
“他们认定我们涉嫌操纵市场，”王雅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焦虑，食指关节轻叩屏幕，指甲修剪得很短，泛着紧张的青白，“依据是AI交易日志中频繁出现康瑞生物的交易指令，时间点与疫苗数据泄露高度吻合。”她调出交易日志，光标在“603xxx”代码上跳动，“看这个，凌晨2:47到2:49之间，系统自动生成17笔买单，而康瑞生物的内部数据泄露时间正是凌晨2:45。”
陈默的袖扣叩在会议桌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惊飞了窗台上的一只麻雀。他盯着屏幕，瞳孔收缩：“AI自主决策的日志呢？凌晨2点的异常登录记录已经解释过是系统故障，当时我在参加央行会议，有录像为证。”
“原始日志被部分篡改了，”王雅调出对比文件，左侧是乱码般的原始数据，右侧是经过“净化”的指控证据，时间戳被精确修改，“关键时段的指令来源被替换成您的生物识别Id，包括虹膜扫描和指纹认证记录。技术团队说，这种篡改需要量子计算机才能做到。”她指着屏幕上的登录地址，“看这个Ip，显示为默势基金内部服务器，但实际上......”
“实际上是灰熊资本的量子节点，通过中继模块伪装成我们的系统，”陈默接过话头，扯了扯领带，露出紧绷的脖颈，那里有一块因焦虑泛起的红疹，“援引《证券法》第55条，技术故障导致的异常交易可以豁免。我们有凌晨的断电记录和技术团队的故障报告，还有央行会议的出席证明。”
“但对方律师团咬住‘AI自主学习属于人为失控’，”王雅摇头，法律意见书在她手中沙沙作响，纸页边缘卷起毛边，“更麻烦的是，康瑞生物的疫苗数据泄露事件被关联到我们的系统日志，现在微博、微信到处都是‘默势资本做空疫苗股’的谣言，阅读量超10亿。”
晚8点，陈默站在技术中心监控屏前，看着AI日志中“603xxx”的代码如幽灵般闪烁，每次出现都伴随服务器的轻微卡顿。技术总监李强递来一份暗网监控报告，黑客论坛的置顶帖开价1000万美金求购内幕细节，回帖中甚至提到了陈默女儿的幼儿园名称：“发帖人Id是‘量子幽灵’，Ip地址在新加坡，和灰熊资本的量子实验室坐标一致。”
“彻查所有接触过日志的人员，”陈默的袖扣在冷光中泛着寒意，“尤其是上周离职的程序员张阳——他曾参与旧版AI模块的维护，离职前三天频繁访问日志服务器。”他转向王雅，袖扣转动的频率加快，“准备听证会材料，我要亲自答辩。需要多少时间？”
“原本需要三天，”王雅看了眼手表，指针指向20:15，“但证监会通知听证会提前到明天上午九点，理由是‘维护市场秩序’。”
陈默的手指停在袖扣扣合处，金属扣面压得掌心生疼，指腹传来细微的刺痛：“他们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灰熊资本一定买通了内部人员，否则不可能这么快伪造证据链。”
“陈总，”王雅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屏幕，身上的职业装散发出复印机的碳粉味，“监管层有位匿名线人透露，问询函是灰熊资本在背后推动的，他们甚至向证监会提交了‘内幕交易’的完整时间线，包括您和林薇女士的通话记录。”
陈默摸出《韭菜忏悔录》，翻到“监管博弈”章节，2017年因操纵市场被罚没的案例旁贴着泛黄的剪报，周远山用红笔批注的“程序正义是资本的遮羞布”跃然纸上：“让法务团队申请延期提交算法代码，以配合警方调查内鬼为由。我们需要时间训练对抗性AI，破解日志篡改的痕迹——李强，调用国家超算中心的‘天河三号’，就算花光我们的算力配额也要做到。”
晚9点，当技术团队远程连接超算中心时，陈默的私人手机收到一条神秘短信，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瞥见正在拼装积木的女儿照片作为锁屏背景。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想自证清白？查量子中继线的物理供应商。”发件人显示为乱码，定位在新加坡滨海湾。
他立刻拨通李强电话，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急迫，袖扣在掌心转动出急促的弧线：“还记得备用电源的量子中继模块吗？供应商是不是......”
“quantum-x新加坡量子科技公司，”李强的声音带着震惊，背景中传来键盘敲击声和同事的惊呼，“刚刚查到，灰熊资本通过离岸公司持有其67%的股份。我们的物理隔离系统用的是他们的量子中继线，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后门！”
陈默冲向备用电源室，皮鞋在走廊地面敲出急促的回响。金属门被撞开时，应急灯的红光中，量子中继模块的铭牌泛着冷光，“quantum-x”标志的每个字母都像一把刀，刻进他的视网膜。他转动袖扣的手指突然用力，金属边缘刺破掌心，血珠渗进袖扣的齿纹：“把模块拆下来，连夜送中科院物理所。还有，通知公安部经侦局，灰熊资本涉嫌商业间谍和跨境操纵市场，证据马上传过去。”
午夜12点，陈默站在量子中继模块前，看着技术人员用液氮冷冻拆解设备，白色雾气中，模块的电路板逐渐暴露。王雅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电流杂音：“证监会听证会提前到明天上午八点半，对方律师团聘请了前SEc检察官马克·汉森，他曾主导高盛2010年欺诈案的诉讼，擅长处理科技金融案件。”
“告诉他们，我们将用区块链存证展示完整的AI自主决策路径，”陈默的袖扣划过敏感数据销毁按钮，确认键亮起红光，模块终端的蓝光逐渐黯淡，“同时，把康瑞生物数据泄露的调查权限移交证监会，附上新加坡供应商的渗透证据——包括模块的采购合同和量子中继线的窃密技术分析。”
“但这会暴露我们的技术漏洞！”王雅抗议，声音里带着哭腔，“灰熊资本会借此攻击我们的系统安全，引发客户挤兑！”
“比起被指控内幕交易，漏洞算什么？”陈默看着模块终端闪烁的红光逐渐熄灭，想起女儿照片里的袖扣反光——那可能是黑客通过家庭摄像头监控的关键漏洞，“通知林薇，把家里所有带摄像头的设备都扔进浴缸，用铝箔纸包裹严实。天亮后，我需要她亲自出庭作证，证明康瑞生物的数据泄露与我们无关。”
当晨光初现时，陈默攥着袖扣走进证监会听证室，金属物件在安检仪上投下扭曲的阴影。听证会长桌对面，灰熊资本的代表正翻开文件，第一页赫然是他妻子林薇在康瑞生物的工作记录，照片上的签名被红笔圈住，旁边标注着“关键人证”。陈默坐下时，袖扣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陪伴他十年的银质徽章，此刻既是他对抗资本的武器，也是灰熊资本用来绞杀他的枷锁。听证室的百叶窗透进冷光，照在他昨夜未愈的掌心血痕上，如同某种预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