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与师尊之间独有的密令，能够直接穿透观星台的禁制，将讯息传递到闭关的密室中。这是她最后的尝试。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反抗，任由两名长老押着，向殿外走去。
她被押解着，穿过宗门，走向后山最深处的思过崖。一路上，所有弟子都远远避开，目光复杂，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畏惧。
思过崖，与其说是一个思过之地，不如说是一座天然的囚牢。此地四面悬崖，终年罡风凛冽，崖下是深不见底的云海。而此刻，崖顶周围的天空中，星光流转，赫然布下了一座天罗地网级别的封禁大阵。
看来，大长老是铁了心要将她困死在这里。
月无瑕被推上崖顶，身后的石门轰然关闭，阵法彻底激活，隔绝了内外的一切。
她站在崖边，任由凛冽的罡风吹动她的长发与白裙。她望向师尊闭关的方向，那枚她寄予最后希望的星形玉佩，此刻却冰冷如石，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石沉大海。
师尊，是真的在闭关，还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立与寒意，从心底深处涌起。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缓缓盘膝坐下，闭上了双眼。体内，那股一直被她压制的太阴本源，在外界的重压与内心的激荡下，开始不安地涌动起来。
既然无路可退，那便向死而生。
思过崖的逆境，或许正是她彻底掌控这股力量的最好契机。月无瑕的心境，在这一刻，反而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坚韧。
她与林凡的战场不同，却同样凶险。一场属于观星阁内部的暗流风暴，已然拉开了序幕。
风干的血迹在乱石滩上，凝固成一幅幅暗红色的狰狞图画。
林凡挂在枯树上的三颗头颅，经过数日风吹日晒，已经变得干瘪，空洞的眼窝像是无声的嘲讽，注视着每一个踏入这片死亡之地的后来者。
这粗暴而直接的警告，非但没能吓退觊觎者，反而成了最明确的路标。黑风寨全军覆没的消息，像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周边的混乱地带。神通境巅峰的三位当家被人串成一串挂在树上，这等战绩足以证明，“林凡”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机缘，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于是，豺狼退去，虎豹登场。
林凡盘坐在一块巨石顶上，并未离去。他在等，也在恢复。黑风寨的百人围剿，虽然未能对他造成致命伤害，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依旧带来了可观的属性点，五行之力在他的四肢百骸间流转，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气息也随之愈发凝实厚重。
他后心的血魔咒印，依旧如跗骨之蛆，那道冲天而起的血色狼烟，是他亲手点燃的灯塔，照亮了自己，也照亮了所有猎人的路。
终于，新的一批“猎人”来了。
与之前那些煞气腾腾的盗匪不同，来者一行十余人，个个身穿雪白长袍，衣袂飘飘，纤尘不染。他们手持三尺青锋，行走间气息连成一片，步伐整齐划一，散发着一股纯正浩然的剑意。
为首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一身修为赫然已达灵轮境初期，远非黑风寨那些乌合之众可比。
他们是天剑门的人，大陆上以“除魔卫道”闻名的名门正派。
看到乱石滩上的惨状和那三颗风干的头颅，天剑门众人无不皱眉，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哼，魔头就是魔头，行事如此残暴血腥，毫无人性！”一名年轻弟子忍不住低声斥道。
为首的白袍长老目光落在巨石上那个浑身血污的身影上，声音如洪钟般响起，带着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你就是林凡？杀孽如此之重，可知罪？”
林凡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一出滑稽的戏剧。他甚至轻笑了一声。
“罪？”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杀的是黑风寨的劫匪，一群手上沾满无辜者鲜血的人渣。怎么，天剑门如今也开始为强盗鸣不平了？”
白袍长老脸色一沉，义正言辞地呵斥道：“巧言令色！你身负坠星之墟的魔神传承，那等邪物，本就不该现世！你受其影响，心性已然入魔，滥杀无辜，便是明证！今日，我天剑门便要替天行道，将你这魔头就地正法！”
“魔神传承？”林凡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充满了讥讽，“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你们凭什么断定我得到的是魔神传承？就凭血月教的一纸追杀令？还是凭你们心中那点见不得光的贪婪？”
“放肆！”白袍长老被戳中心事，勃然大怒，“死到临头，还敢污蔑我正道清誉！你身怀魔功，本身就是世间最大的魔！此等传承，绝不应由你这等心性不定、滥杀成性的竖子掌握，当由我天剑门代为保管，以浩然剑气镇压万年，方能保天下太平！”
“说得好。”林凡鼓了鼓掌，脸上的笑容却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代为保管？说到底，不过是想抢而已，何必给自己披上一层这么光鲜的皮？不嫌扎得慌吗？”
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所谓的正道，所谓的魔道，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并无本质区别。唯一的不同，或许就是这些正道人士，在杀人夺宝之前，总要先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比起黑风寨的直白，这种虚伪，更让他感到恶心。
“冥顽不灵！”白袍长老彻底失去了耐心，他知道言语已是无用。他眼中杀机毕露，长剑一挥，厉声喝道：“天剑门弟子听令，布天罡诛魔剑阵！”
“是！”
十余名天剑门弟子瞬间散开，按照特定的方位站定，手中长剑齐齐指向林凡。
嗡——
一道道纯白色的剑气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交织，勾连成一座繁复玄奥的剑阵。剑阵之上，星光流转，浩然正气沛然勃发，仿佛连天边的云彩都被染上了一层圣洁的白光。凌厉的剑意封锁了四面八方，将林凡所有的退路尽数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