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几乎不怎么需要闻笙督促，原为瑾一个人就能忙的风风火火。他的家人被全能教所害，心里的恨意滔天，只恨不得早日端了那害人的毒瘤才好。手还没好全，便日日在监国署报到。
柳在明却是不能来的这么频繁，一周最多来一次，机会宝贵，原为瑾也顾不上内心那点嫌恶，正事要紧，和柳在明一起研究御虫曲一直到天黑。
期间郑萧就坐在旁边，替原为瑾记录，至于又吸纳了多少知识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闻笙在第一天挂了生命卡，强行听见了音律后，大脑自动就分辨出了能够模拟出效果的乐器，但是这个时代条件有限，闻笙寻了许久也只找到不到一半可以代替的，能够记下来的谱子也只是残卷。
想要弄出来完整的，最好的办法还是拆了口笛，了解内部结构。
“御虫曲本身就是根据虫鸣而改编的，阜歌多信仰，在这方面他们发展的要比大燕灿烂的多。”原为瑾拿着口笛，那眼神恨不得化身激光眼，穿透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是口笛人手一只，拆了安不回去，柳在明就有身份暴露的危险。
郑萧一听这话就来兴趣了，赞同道：“不错，阜歌多动荡，为了祈求安宁，无论是音律、祭祀、亦或者宗教总是要更蓬勃的。”
当国家的统治者沉湎于战争时，普通人想要活下去被逼的只有求神拜佛。而一旦信仰变成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并成为一股趋势之后，那么这个发展就会越来越不受人控制了。
从神到妖到怪到鬼，什么都有可能。
虫子自然也有可能。
原为瑾为了探查那诡异的音律，查了不少的资料，派了无数的探子，才了解到阜歌还存在《御虫曲》一说。
“一开始这种曲子是用于山野农夫，为了驱赶地里的虫子而自制的小调。后来随着各种信仰的发展和传入，这种小调的作用也逐渐改变为驾御虫子。被有心人改编利用成为操纵蛊虫的《御虫曲》。可惜这种小调都是农人自创的，并没有什么谱子的流传，也找不到开山鼻祖是谁。流传到现在，怕是就是剩下全能教改编的了。”
柳在明对这些却并不了解，他只知道怎么吹，并不知道曲子的来源。至于他是怎么习得的，过程也颇为荒谬。
“你是被控制着学会的？！”
闻笙眉头紧皱，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虽然知道脏蛊控制下的人是保持自由意志和记忆的，但是没想到居然还能利用虫子帮助御师习得御虫曲，这也太荒唐了！
柳在明道：“他们做事很谨慎的。被脏蛊操控，身体就不受我的控制了，如何学习，如何逼迫自己记住，完全取决于操控我的人。”
一个时辰学不会就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学不会就一天，再不会就两天，不睡觉、不吃饭一遍遍反复地听，总能学会！
柳在明就这么清醒着感受自己的身体和大脑，被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掌控，一遍遍的逼着自己去学。
等到他掌控躯体后，口笛到自己手里几乎是肌肉记忆，就吹出了折磨了他很久的曲调。
但你要他说出该怎么学，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会。
很难说明，但是他就是不会。
他能吹，但他教不了。
这就是全能教种下脏蛊控制他们最重要的原因。
原为瑾闷着个脸，现在卡在这里他心里很不好受。但是口笛又不能拆，思虑良久，他对着柳在明道：“既然能够操纵你的身体让你强行记忆并学会，那么我听得多了说不定呢？你能学会，我没道理就不可以。”
他能听到就已经远胜大多数人了，现在只要学会吹，便能弄清楚如何转换这段能控制虫子的音律。
闻笙不打算坐以待毙，剩下的东西她继续派人找，天大地大，总有能够模拟出来的乐器，大不了派人去阜歌，那里是御虫曲的发祥地，总有些许眉目的。
御虫曲这边已经托付给原为瑾，闻笙终于抽出空来，和柳丰生确认亲耕一事。
经过这几天他的卧底加上不留痕迹的留下信息，已经能够确认全能教要在三月亲耕一事上动手脚了。
亲耕这一天皇帝老哥会出现，到时候戒备森严，没有闻笙的里应外合，他们是渗透不进来的。
青莲对柳丰生并不是很信任，并没有透露过多的动作，只是定好了时间和地点，由闻笙这边开口子，让他们的人混入内圈。
但——这只是柳丰生的筹码。
他的底牌就这些，得到的内容自然也就只有这些。闻笙是个不愿意吃亏的，明晃晃的让她当工具人，自然是极其不愿的。
于是这边腾出手来，她就带着风雨和柳丰生直接去了青莲的居所。
小小的院子玲珑精致，青莲便坐于屋檐下的团圃上，闭目打坐。周围摆着小巧的香炉，颇有几分禅蕴。
听到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睛，笑着说道：“不知圣女大人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闻笙坐在白衣人搬来的团圃上，没有去拿手边的茶，用不屑的目光扫了一眼柳丰生，再挪移到青莲身上：“青莲道长，本宫向来不喜藏头露尾，今儿就明说了。柳丰生的确是本宫救出来的，但不代表柳丰生的话就是本宫的话。亲耕一事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字来，便替本宫答应下来，此人已经受罚了。”
青莲讶然，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柳丰生还在发着抖的腿上，他进来的时候的确姿势不太自然。
只听那面色不善的女子接着说道：“想要本宫助你行事，这不是问题。可若是既要利用本宫，却又防着本宫，只把本宫当作工具……青莲，”
闻笙缓缓下压，靠近打坐的男人，不知何时她的手里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横在了青莲喉间：“本宫告诉过你，莫要贪心。”
周围的白衣人「唰」地利剑出鞘，警惕地围了过来。
闻笙却只是轻飘飘地弹了个响指，生命卡连接，自指尖弹射出来的无形的空气波居然硬生生地把围过来的白衣人全部震飞了出去！
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像是被拍上岸的活鱼。
这期间闻笙却是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全程漠然的盯着青莲，额间的发丝轻飘飘地回落，她道：“本宫脾气不好，青莲道长，还望多担待。”
处于风暴眼的青莲看起来似乎很平静，甚至脸皮都没有变色。
但是那轻颤的睫毛，和眼底不知何时泛起的光，以及那怎么都挪不开仿佛粘在了闻笙脸上的视线，昭示着眼前的人究竟有多么心潮澎湃。
强。
云袖公主……不，圣女大人。
很强！
青莲勾起唇角，露出诡异的笑容，忽然一把捏住了闻笙握着匕首的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