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连忙上前扶起她,笑着说道:“无需多礼,今日我不过是个寻常公子,来与你见上一面。”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之间,竟有些拘谨。
朱雄英看着徐妙锦低垂的眉眼,心中泛起一丝柔软,平日里在宫中的从容淡定,此刻竟不知该如何安放。
还是徐妙锦率先打破沉默,轻声说道:“殿下能给我讲讲边关的事情。”
朱雄英点了点头,于是乎,朱雄英从开始的布局,到后续的瓦剌出乎意料的出现,到后面的喋血居庸关,到最后的鞑靼与瓦剌的投降,朱雄英讲的风平浪静,但是,徐妙锦从朱雄英的言语中听出了其中的波澜壮阔。
于是,许妙锦轻轻的握住了朱雄英的手,像是在安抚朱雄英。
徐妙锦眼中闪烁着光芒说道:“殿下真是一位大英雄……”
朱雄英看着她生动的模样,忍不住说道:“待大婚之后,若有机会,我定带你去游历一番,亲眼看看咱大明的大好河山。”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了一下,这般随性的承诺,于他而言,还是头一次。?徐妙锦的脸颊再次绯红,她低下头,轻声应了句“好”。
庭院中,海棠花依旧在风中摇曳,阳光透过花枝,洒下斑驳的光影,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其中。
这一刻,没有皇太孙与魏国公府千金的身份束缚,只有一对即将成婚的年轻男女,在春光中诉说着心中的期许与柔情。
不知不觉,日头渐西,朱雄英不得不起身告辞。临走前,他深深看了徐妙锦一眼,轻声说道:“等我来娶你。”
徐妙锦微微颔首,目送着朱雄英的身影消失在庭院门口。
走出魏国公府,朱雄英的心情格外轻松。
春日的晚风拂过脸颊,带着一丝甜香,他抬头看着天边的晚霞,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
洪武二十六年三月十八,紫禁城内外张灯结彩,丹陛御道铺满红毡,檐角悬起的百子千孙灯在晨风中轻晃。
作为朱元璋嫡长孙,朱雄英的大婚堪称国之盛典,礼部早将仪程反复推演十数遍,连宫墙缝隙都嵌满金箔剪就的双喜字。
卯时,朱雄英身着九旒冕服,在三十六名金甲侍卫拱卫下前往太庙。
他将镶玉婚帖供于太祖神位前,三上香后,赞礼官的唱喏声穿透穹顶:“皇太孙承宗庙之重,今行嘉礼!” 香烟缭绕间,八百名禁军齐声鸣锣,惊起护城河上万只白鹭。
与此同时,魏国公府内,徐妙锦头戴九翚四凤冠,霞帔上的珍珠随着动作轻颤。
喜娘用五色丝线为她绞面时,老国公徐达亲自捧着描金食盒,将象征 “宜室宜家” 的枣栗、腶修呈给女儿。
府门外,二十四抬朱红鸾轿早已停驻,轿帘上的金线绣着海水江崖纹,正是皇家特赐的纹样。
巳时三刻,迎亲仪仗自午门浩荡而出。朱雄英端坐鎏金辇驾,手持先帝御赐的螭纹玉如意。
队伍行至魏国公府前,徐达率阖府行稽首礼,朱雄英并未下车,而是由侍从将写有生辰八字的龙凤庚帖递出 —— 这是皇太孙大婚独有的仪轨。
待徐妙锦登轿,他隔着轿帘轻声道:“我来了。”
奉天殿的合卺礼最是庄重。朱雄英与徐妙锦各执半只和田玉匏,匏身阴刻《关雎》,阳雕龙凤。
当两人饮尽交杯酒,朱雄英并未按例掷碎玉匏,而是将其收入紫檀匣中:“此为吾二人定情之物。”
满堂哗然中,礼部尚书捋须颔首 —— 皇太孙此举既合古礼,又显恩宠。?婚宴设在太和殿,光禄寺摆出九九八十一道菜的 “山河宴”。
主菜 “蟠龙献瑞” 用鲟龙筋盘成龙形,佐以南海瑶柱;甜品 “日月同辉” 则是西域冰酪雕成日月模样,缀满金箔。教坊司献上《太平乐舞》,百名舞姬身着日月纹锦,挥动的彩绸将整个大殿染成流动的云霞。
亥时,烛影摇红。
踏入洞房,早有宫人将撒帐之物备妥。
红枣、桂圆、莲子混着彩金屑铺陈在喜床上,四角压着鎏金镇纸,刻着 “宜男多子” 篆字。
朱雄英抬手止住欲行 “撒帐礼” 的女官,亲自执起银盘,将果脯轻轻抛洒:“我与太孙妃自会得祖宗庇佑。”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皆是一愣,旋即掩唇轻笑 —— 寻常撒帐多由福寿双全的老妇主持,皇太孙此举,倒显几分少年意气。
待宫人退下,徐妙锦端坐在妆奁前,九翚四凤冠上的东珠垂落如帘,将她的面容笼在朦胧光晕中。
朱雄英走到她身后,指尖轻触冰凉的珠串,忽然想起白日里魏国公府门前,她坐进花轿时微微颤抖的肩。
“累了吧?” 他低声询问,不等回答,已动手为她解下凤冠。沉重的冠冕落地时发出闷响,徐妙锦如瀑的青丝倾泻而下,发间茉莉香混着嫁衣上的苏合香,萦绕在两人身侧。?案上合卺酒还温着,玉杯里的酒液泛着琥珀色光泽。朱雄英执起一杯,另一只手轻轻托起徐妙锦的下颌:“今日在奉天殿,未能尽兴。” 说罢,仰头饮尽半盏,又倾身吻去她唇角的酒渍。
徐妙锦脸颊绯红,慌乱中打翻酒杯,酒水泼在朱雄英玄色衣摆上,晕开深色痕迹。
“瞧你。” 朱雄英笑着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因持礼太久而泛白的指尖,“明日起,便无需这般拘谨了。”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缠绵的形状。徐妙锦瞥见床头悬挂的百子图,绣着孩童们戏耍的模样,耳尖发烫:“殿下……”
“叫我雄英。”朱雄英打断她,将她轻轻揽入怀中,锦被上的金线绣龙硌得人发疼,却不及怀中的温度灼人。
徐妙锦在他怀中僵了僵,忽然想起婚前的叮嘱,红晕从耳尖蔓延至脖颈。
她挣脱开朱雄英的怀抱,转身从妆奁最底层取出一方叠得整齐的白色帕子,放在床上,帕角还在微微发颤。
朱雄英望着那方白帕,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