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一把拽过她,“哭啥!没出息!离就离了!差他一个?”
苏曼华摇摇头,抹了把泪,“就是觉得对不起你跟我爸。”
“你自己的日子,有啥对得起对不起的?快来,你爹一早就给你煨了猪蹄!就搁家等着呢!”
苏曼华点点头,母子三人大包小包往家走去。
“我听你春芳婶子说,她家乐乐在县城里碰着你带着你弟弟做生意我还不信。”
苏曼华凑近她,“妈,我发财了!”
“你别糊弄老娘,去的时候身上又没啥钱,还能发啥财?”
苏曼华笑嘻嘻地,附在她耳边说了个数,苏母瞪大眼睛,路都不会走了,“甚?”
“真的!等咱回去就把屋子翻修一下,再给致远起间大屋子!”
母子俩亲亲热热的,还没到家就在路边遇着毛蛋娘,瞧那模样,是专门候着的。
毛蛋娘,苏母的一生之敌。
早年毛蛋娘看瞧上了苏父,央着爹妈找了媒人去说,结果苏父一心中意苏母。
俩人这些年没少掐。
“哟,这是谁啊?这不是小菠萝吗?”
是的,苏母小名小菠萝。
“毛蛋他娘,这个点了你不去做晌午饭在外头瞎晃荡什么呢?”
毛蛋娘撇撇嘴,“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在外头瞎晃荡,让家里的大老爷们做饭。”
“咋了?你心疼啊?你心疼你去和他说呗!你看他搭不搭理你。”
“小菠萝我跟你说,你那张破嘴...”
苏曼华扬起唇角,招呼了苏致远跑开了。十几年了,俩人一见面就掐,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她都听烦了,不过毛蛋娘对他们姐弟倒是向来没什么恶意。
她娘回来时,像只斗胜的公鸡,屋里苏父正在试苏曼华从滨城买的新衣裳,从内到外都有,特别那件棉外套,扎实得很。
“婶子又输了?”
苏母轻哼一声,“就她?这么些年了哪会赢过?就爱来找不自在,活该!”
苏曼华笑笑,“你让着她些!婶子就是嘴厉害些,又不是啥坏人。”
“还要咋让?得亏你离婚的事儿我没听她说过半句闲话,不然我撕烂她的嘴。”
“行了!孩子都回来了,还说这些作甚!”苏父开口。
苏母冷笑,“咋?说到你旧情人了你心疼啊?”
苏父瞪圆眼睛,“你胡咧咧些啥呢!”
苏母一把扯过他身上的衣裳,“家里穿啥新衣裳!收起来!过年穿!”
苏曼华瞧着两人直发笑。
一家子总算又重新团聚。
她要回来,爹娘大手笔,一下炖了两个猪蹄,她和苏致远一人一个。
知道劝他们也不吃,自己吃了他们反而高兴,苏曼华也不推,接过来就开啃。
“刚刚在外头,娘没问你,你走时才拿了几十块,你哪来的本钱做生意?”
苏父放下筷子,“是不是在外头借钱了?借了多少?”
苏曼华摇摇头,“爹别担心,没再外头借钱。”
“借了你就说,我和你娘还有些钱,早点拿去还了!”
苏母踩了他一脚,“你就这么不信曼华?她在外头赚钱了!这个数呢!”
苏父面色一凝,“从陈家拿钱了?”
苏曼华点头又摇头,“拿了一千块,算是离婚补偿。”
苏父重重放下碗,“你真是有主见了!走时跟你说得好好的!别冲动别冲动!先把小羊带回来,好好冷静一段日子!你就这么离了!以后咋办!”
苏母挥挥筷子,“雷都不打吃饭人!刚到家,让她吃了饭再说!”
饭桌上沉默下来。
苏曼华也不说话,低头认真吃饭,等苏致远把碗筷收走,她才从包袱里翻出早就准备好的钱。
“爸,妈。婚,我已经离了,跟陈家要了一千块的补偿,是他陈煦欠咱们家的,该拿。”
苏父眉头死紧,“别人不知道还真以为你是冲着陈家钱去的!从小到大就教你们,输人不输志!”
苏曼华面色认真,“志气拿来抵啥用?要志气,趾高气扬的把婚离了,啥也不要,名声倒是好听些,那这么些年花在他身上的钱谁还?我们苏家该他们的?凭啥不要?
我的青春是大风刮来的?孩子白给他们生的?你和我娘一年到头赚不到一百块,全添补我们了,要志气不要钱,致远还要讨媳妇不?你和娘要养老不?”
苏父没有再说话,苏曼华心口的气稍稍散了些,垂下眸子,
“过往是我不懂事,不听你们的话,非要嫁给陈煦,如今我也吃到苦头了,也悔悟了。
你们也知道,陈煦并非良人,离了对我来说,是好事儿,你们就别再怄气了,为了那种人,不值当。”
苏母悄悄抹了把泪,她明艳的女儿,本不该这样的。
苏曼华把荷包拆开,“这里有三千块,你和爸揣着。”
苏父抬头,“你拿这么多钱作甚?你不自己收好!”
苏曼华笑笑,“就许你们拿钱给我,就不许我拿钱孝敬你们?”
“你以后用钱的时候还多着呢!收好!”
苏曼华摇摇头,神色认真,“爸,咱家这房子还是爷爷在的时候修缮过的了,太老了。你拿钱好好规整规整,把堂屋重新粉刷一下,来个客人也好看些。
剩的钱再起间宽敞些的屋子,好好收拾出来,将来致远接媳妇用。”
苏父还要说话,苏母先开口,“你身上还有多少?”
苏曼华眨眨眼,“两千。”
苏母这才伸手把钱拿过来,“成,我和你爹看着倒腾,年后动工。”
苏父还想再说话,被苏母一个眼刀止住了。
“你真不要小羊了?”苏母开口。
苏曼华神色没变,摇摇头,“他不认我,咋要?”
“前些日子,你和你弟弟在县里没回来,你婆子妈来电话了。”
苏曼华一愣,“孩子奶奶?她来电话作甚?”
“说是你公爹去世了,问你要不要去送一送。”
苏曼华差点没乐出声来,“真有意思,孩子爷爷我拢共没见过三次,我去送哪门子葬?”说完她抬起水喝了一口,“咋死的?”
“你婆子妈说是在工地上摔了一跤,磕着脑袋了,没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