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祥和,唐敬安洗着手里的碗,动作极为灵活。
想起脸边还没散开的温度,他只恨家里人口太少,脏碗不够多,施展不开实力。
里屋那头,苏曼华正在检查陈徜徉作业。
里屋本来就宽敞,现在就一张独床和一张巨大的木桌,三孩子都在桌边坐着。
“陈徜洋,等家里收拾好了,你就得去子弟学校上学了,人老师是要收寒假作业的,你看看你还有多少没写?”
陈徜洋抿抿唇,看着无所事事的向家姐弟,“他们不去吗?”
“你姐姐小升初,没作业。弟弟生病,暂时不去学校。”
陈徜洋心里更加不得劲儿了,“舅舅说换新学校不用写的...”
苏曼华把手里的本子一放,“你舅念书还是你念书?”说完她把本子摊开,“远方和小雪给我听着,你们看看陈徜洋的作业本。
从下学期开始,如果谁敢给我写这种鬼画符糊弄我,我看看你们谁的屁股有竹条硬,到时候别怪我没事先打招呼!”
陈徜洋一共两个本子,一个是老师手写的十以内的算式本,他写得很快。
还有一个就是苏曼华面前的,大字本子。一个字抄一篇。
陈徜洋看了眼摊开的本子,没忍住笑出声来。
苏曼华挑眉,“笑什么?”
陈徜洋摇摇头,连忙低下头去算面前的算式,又没忍住笑出声来。
苏曼华见他那油条样就来气,伸手拎起他一边耳朵,“你还得意得很是不是!”
陈徜洋没觉着疼,越是这种时候越忍不住笑,他扯开嘴角又是两声嬉笑,又连忙忍住。
苏曼华放开他,“你高兴得很,写吧,算式本子算完了,再抄两篇大字。”
陈徜洋脸上还是憋不住的笑意,苏曼华没理他,转头看向向雪,“小雪去加件衣裳再进来看书。”
说完,起身出去了。
唐敬安也洗完了碗,雪白的衬衣袖子挽到上臂上,清晰的肌肉线条展露出来。
见他穿外套,苏曼华皱眉,“你去哪?”
“之前拜托后勤那边打的家具到了。”
“家具?”
唐敬安点点头,“让他们做了几张板凳,还有凉沙发。”他没好意思说其实是过去再订一张床,加急。
苏曼华点点头,随即起身,“你换个衣裳,一会儿去了免不得搬抬,白衬衣弄脏了不好洗。”
唐敬安跟着她进两人的屋。
屋里现在空的厉害,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床和一个衣柜。
苏曼华拉开柜子,左边很明显是他的,三层都有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右边颜色就鲜艳了许多。
唐敬安还发现好多不属于他的衣裳,“是你买的吗曼华?”
苏曼华拿出一套天青色的长袖,“嗯,我给你买了个外套,还有两件衬衣,其他的是我妈给你做的。
底下还有两双纳的鞋底做的布鞋,妈说天天穿解放鞋脚受不了,你一会儿换了布鞋出去吧,多踩两天软了就舒服了。”
唐敬安心里一暖,“好,我现在就换。”
苏曼华伸手给他理理衣裳,朴素了些,但耐脏啊,干活要啥好看的?
“去吧。”
“好,你在家等我回来。”
苏曼华点点头。
前脚送走唐敬安,后脚就来客人了。
苏曼华推门出去,发现隔壁已经开门了,冯雁叫住她,“曼华!”
苏曼华回头,冯雁干不来这种背后蛐蛐人的事儿,只点了一句,“外头是小唐他们营的指导员。”
苏曼华皱眉,“姓罗?”
冯雁点点头,重新回屋去了。
苏曼饶有兴趣地扬扬眉,中午听桂营长家那个嘴臭的媳妇提了一嘴,她本来也没放在心上,谁没年轻过?
这才多长时间啊,就找上门来了?不管她和唐敬安有没有事儿,这趟来是不是真心道歉或找茬,这个时候来,无异于挑衅,
至少,在外人眼里看来是这样的。
苏曼华活动活动脖子,从院门缝隙看了出去,五六个人,确定了,来者不善。
她不紧不慢地打开院门,对上一双红肿的眼。
“你是?”
对面的女人连忙收起泪意,扬起一个难看的笑容,“苏同志你好,我是罗美琴,是刀锋团步兵1营、2营的指导员。”
这一连串家门,苏曼华也没请进去,而是一脸呆愣,“啥?啥员?姓刀?”
罗美琴有些自得的脸一僵,重新挂起笑容,“我是刀锋...”
她又说了一遍。
苏曼华点点头,“哦!”随即一脸真诚,“还是没懂。”
罗美琴一噎,却再也重复不下去了。
她身后几个女人倒是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苏曼华。
苏曼华心里冷笑,这才晃悠悠挪开半个身子,“要不进来坐坐?”
罗美琴这才松了口气,抬步跨了进去,苏曼华眼疾手快地把门拉上,只留了一条缝,“各位找谁?”
这几个女人的男人都是连长,哪里敢在苏曼华面前太放肆,因此只是讪笑,“弟妹,咱们来看看向光的孩子。”
“他们睡了,你们吵得很,再说,谁是你们弟妹,你们也是刀锋团的?”
想也知道不可能,罗美琴得是脑子里屎多了才敢和直系下方的连队走这么近,一猜就是隔壁装甲团的。
果然,那几个女的没能开口。
苏曼华白眼一翻,‘嘭’一声关上了最后一条缝。
“你干啥呢?”
罗美琴推门的手一顿,“你不是让我进去坐坐吗?”
“院里坐就行,屋里没收拾,不欢迎。”
她太过直白,罗美琴的脸有些难看,随即仰头看向她,“苏同志,我和敬安只是战友,没有别的。
你别听了别人的瞎话,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敬安?你没结婚吧?”苏曼华上下打量面前的女人。
个子矮矮的,娇小得很,肤色也算匀称,一张脸不说出色,但也绝对不丑,在这个全是男人的军营里算得上是清秀佳人了。
齐耳的头发亮黑柔顺,鼻子小,眼睛也小,腰上的腰带将她的小腰掐得极细。
罗美琴惨然一笑,“没呢...原本..算了,不说了。”
“可他结婚了。敬安是你的叫的吗?”
罗美琴抬头,“我...我一直这么叫的...”
“那就说明你一直没有分寸感。”苏曼华掏掏耳朵,“行了,别在我这人倒哀怨口,我不是男人,不吃你那一套,爱怎么叫怎么叫吧,只要他肯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