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棉原以为要去国营饭店的,谁想,跟着他七拐八绕的,等她回神,才发现进了一座小院子。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许棉倒也没紧张,只满头的不解,“这里是?”
不待贺行简解释,便有人从正房迎了出来,“贺厂长,您咋来了?”
对方四十来岁,个子不高,一张憨厚的脸上堆满了笑,最夺人眼球的,还是他圆润的身材,眼下粮食短缺,个个吃不饱,无不瘦的跟竹竿一样,见到胖子的几率堪比买彩票中奖。
贺行简喊了声“刘叔”,接着又道,“我带朋友来吃个饭,辛苦你做几道拿手菜吧。”
刘叔忙不迭应着,也不多问啥,就麻溜钻进了厨房开始忙活。
贺行简显然不是头回来,熟门熟路的领着她进了东厢的一间屋子,里面收拾的很干净,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套老榆木桌椅,窗外种了几棵竹子,绿意盎然。
许棉坐下后,就听他道,“这里是刘叔的家,解放前,刘叔在省城一家有名的酒楼做大厨,后来……合营,他就回来养老了,偶尔有认识的上门,他也会接待,这次来的匆忙,没有提前准备食材,只能他这儿有什么吃什么了……”
他一边给她冲茶倒水,一边不疾不徐的解释,“你若是吃着喜欢,下次我再带你来,刘叔最拿手的是红焖羊肉和油爆双脆,今天应是吃不上了……先喝点茶,刘叔这里的茶还不错。”
“谢谢……”许棉摩挲着杯子,闻着沁人心脾的茶香,心想何止茶不错,就是这杯子,瞧着都不是寻常之物,显然这位刘叔很有些家底。
她心思一时跑偏,忽然听贺行简道,“绿豆糕很好吃。”
许棉回神,尽量坦然自若,“你喜欢就好。”
贺行简道,“我很喜欢。”
这语气,有点一语双关的味道啊……
许棉不自在的清了下嗓子,刚要说正事,就又听他问,“是你亲手做的吗?”
“嗯……”
“没想到你不仅做菜一绝,还擅长面点。”
“哪有……”
“你不用谦虚,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夸,全厂职工都对你的厨艺赞不绝口,如今食堂到了饭点,可是人满为患了。”
“……”
接下来,许棉几次想说正事,都被他找话题揭过去,直到刘叔敲门进来上菜。
一盘家常豆腐,一盘凉拌木耳,还有很考验厨师手艺的酸辣土豆丝,光这三样素菜的味道,就让许棉自叹弗如,这才是真正的大厨啊,跟人家一比,她那点本事就是个刚出学校的菜鸟。
“味道如何?”
“非常好……”
贺行简道,“我过去也觉得不错,但还是不及你。”
许棉差点心虚的面红耳赤,她那是作弊啊,有灵泉水加持才那么美味,可没脸跟真正的大厨比。
不多久,刘叔再次进来,这回托盘上放着一道红烧鲤鱼,还有一个黑陶砂锅,揭开盖子,瞬间鸡汤的香气就霸道的飘散开来,直往胃里钻。
许棉被勾的食欲大开。
穿过来这么久,还是头回见到正宗的炖土鸡呢,连上面飘着的那层黄色的油,都看起来秀色可餐。
贺行简拿起汤勺,先给她盛了一碗,“尝尝,这应该是刘叔自家养的鸡,清炖的补人,你多喝点……”
“谢谢……”上辈子,不是没男人对她献殷勤,许棉都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偏现在,她被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给整的……手脚都无处安放起来。
好在美食当前,很快她就顾不上纠结其他,满心沉浸在鸡汤的鲜美中。
“好喝吗?”
“嗯,嗯……”
“再尝尝这鱼,也很新鲜,趁热吃,凉了多少会有些腥。”
“好,你也吃啊……”
“嗯……”
许棉能看出他用公筷帮她夹菜时动作并不熟练,显然以前是个不会主动照顾人的,偏他好像乐此不彼,就差要亲手帮她剔除鱼刺了。
系统冷不丁的感慨,“难怪小姑娘们都逃不开霸总的温柔攻势呢,这谁能扛得住啊?”
许棉吐槽,“你又瞎琢磨什么无脑剧情呢?他不是霸总,我也不是做白日梦的小姑娘。”
系统揶揄,“人家都这样了,你敢说一点不动摇?”
许棉避重就轻,“他哪样了?不就夹个菜嘛,男人不都喜欢在女人面前展露下绅士风度?这就要感动,那我这情绪也太容易饱满了!”
“别人夹个菜或许正常,但他不一样啊,你没看他动作笨拙吗?被人一直伺候的主儿,反过来伺候你,啧啧,这你都没点反应?”
“没有。”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
“你就嘴硬吧,看你能硬到啥时候!”
许棉没再理它,抬头看了贺行简一眼,他正慢条斯理的吃着鱼,连剔除鱼刺的动作都优雅的赏心悦目,白衬衣的袖子往上挽了两道,露出腕上银白色的手表,那是国外一个非常知名的品牌……
若在上辈子,依着他们俩的身份地位,大概永不会有交集吧?
这一世,却有了牵绊。
这是穿越福利还是对她的考验呢?
若是福利,她可以安心享受恋爱的美好,可若是考验,一旦选错,以后要面对的就是生活中的一地鸡毛。
吃完饭,碗盘撤去,贺行简重新给她倒了杯茶,终于摆出了谈话的态度,“你说见面有事要说,是谁又在背后诋毁你名声了吗?”
许棉摇头,“是冯文文。”
贺行简皱了下眉头,“她不是在家反省检讨吗,又闹什么了?”
许棉把冯家让韩良缘来厂里找乔雅丽当说客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末了道,“我肯定不会配合,但我也不想因为这么点事儿,就跟冯家闹的不死不休,太不值当了……”
贺行简听完,沉吟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就会负责到底,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冯家针对你的。”
许棉苦笑道,“可我听说,冯家十分宠爱冯文文,只要她闹腾一下,冯家就会无底线的惯着。”
贺行简道,“不会,是人就有软肋,冯家的无底线,只是还没人碰到他们的软肋罢了。”
许棉眼神闪了闪,“你是说?”
贺行简微微一笑,“冯仲明十分看重仕途,在不影响他前程的条件下,他可以纵容一下女儿,彰显一下他的慈父心,可一旦发生冲突,就是冯文文以死相逼,也撼动不了他分毫……”
“真的?”
“嗯,他又不是只有女儿,还有两个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