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晶的蓝光如细流般涌入星槎，在四人经脉中游走时，那刺骨的寒意突然化作灼烫的热流，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血肉里反复切割。杨逸辰疼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舷窗外，几条半人半鱼的身影正拖着流光从冰魄晶旁游过，银蓝色的鱼尾在幽蓝海水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正是玄冰海的人鱼族。
“别分心！”小槎的声音从穹顶传来，带着一丝紧张，“人鱼王的感知力能覆盖千里，你们现在炼化能量的波动就像黑夜里的灯笼，再晃悠就被发现了！”
杨逸辰赶紧收敛起杂念，按照《吞噬神诀》的心法引导能量流向丹田。可那股能量太过桀骜，刚到小腹就猛地炸开，他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笨蛋！用混沌之核裹住它！”小槎急得用鎏金纹路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当冰魄晶是虹光雾？这玩意儿是玄冰海亿万年凝结的精华，里面藏着一缕时间法则的碎片，不驯服它就想吞，纯属找罪受！”
杨逸辰这才想起混沌之核，忙集中意念调动那股温热的力量。掌心的混沌之核果然微微震颤，散出的金光如蛛网般缠住乱窜的冰蓝色能量，将其一点点压缩成米粒大小的光点。当光点被强行按入丹田时，他突然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眼前竟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冰封的沉船、游动的远古巨兽、还有人鱼族用歌声编织的冰蓝色结界……
“这是……”他正想细看，画面却突然碎裂，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息融入四肢百骸，之前撕裂般的疼痛竟减轻了大半。
“那是时间法则的记忆碎片。”小槎的声音缓和了些，“冰魄晶吸收了太多岁月的痕迹，偶尔会带着点过去的影子。你小子运气不错，这碎片帮你拓宽了识海。”
杨逸辰刚想咧嘴笑，就见杨知渊突然闷哼一声，右臂的衣袖“嗤”地裂开，露出的皮肤上浮现出蛛网般的红痕。那些红痕中隐隐有黑气渗出，与涌入体内的冰属性能量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响声。
“二哥！”杨诗瑶惊呼着想去扶，却被杨知渊用眼神制止。他额上冷汗涔涔，右手五指却死死攥拳，任由两种力量在血肉里冲撞——神殿那黑袍人留在他臂骨里的虚无之力，竟被冰魄晶的能量逼了出来！
“好机会！”小槎突然喊道，“杨知渊，运转吞噬神诀第三重‘化煞’！把那缕虚无之力和冰魄晶能量一起吞了，正好让两种力量在你体内形成制衡！”
杨知渊毫不犹豫照做。眉心的噬灵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比之前吞噬赤铁星碎片时强盛数倍。那缕挣扎的黑气刚触及红光，就像被无形的嘴咬住，连带着周围的冰蓝色能量一起被强行拖拽，顺着经脉涌向丹田。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丹田相遇，瞬间掀起狂暴的漩涡。杨知渊只觉得小腹像被塞进了一座冰山和一团烈火，冷热交击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差点栽倒在地。就在这时，混沌之核突然从他心口飞出，悬在丹田上方，金光如伞盖般落下，将那狂暴的漩涡稳稳罩住。
“以混沌为炉，炼煞为己用！”小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想想你要守护的人，让神魂与混沌之核共鸣！”
杨知渊脑海中闪过母亲带伤护着他们的背影，闪过妹妹指尖跃动的温暖火焰，闪过弟弟咋咋呼呼却总在关键时刻挡在前面的身影。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从心底涌起，与混沌之核的金光交织在一起，竟硬生生将冰火漩涡拧成了螺旋状——冰属性能量在外层凝结成晶莹的铠甲，虚无之力被压缩在最中心，化作漆黑的刀刃虚影。
“成了！”小槎兴奋地拍了下手，“你这右臂以后能同时使出冰封和湮灭之力，砍影盟的人跟切豆腐似的！”
杨知渊缓缓睁开眼，右臂的红痕已消失无踪，掌心向上时，一面冰蓝色的小盾与一柄黑气缭绕的短刃同时浮现，两种力量触碰的瞬间竟擦出银白色的火花。他试着挥了挥手臂，只觉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比全盛时期还要强上三分。
“二哥好厉害！”杨诗瑶看得眼睛发亮，指尖的混沌之火突然暴涨，将涌入体内的冰属性能量卷成火球，玩得不亦乐乎。她体内的能量流转越来越快，冰蓝色与橙红色交织成奇异的纹路，顺着血管蔓延到脖颈，竟在耳后凝结出一枚冰晶火焰状的印记。
“那是……冰火灵纹？”小槎惊讶地张大嘴巴，“传说中只有同时掌握混沌之火与玄冰之力的人才能觉醒，没想到这小丫头竟有这种天赋！”
杨诗瑶自己也察觉到了变化，她对着星槎的金属壁伸出手，指尖的火焰落下时，并没有烧出焦痕，反而凝结出一朵冰花，花瓣上还跳动着细小的火苗。她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以后烤红薯再也不怕烤糊了！”
这话让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杨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刚想夸赞两句，脸色却突然一变——她体内世界的混沌之核正在剧烈震颤，原本温顺的冰魄晶能量突然变得狂躁，竟开始啃噬她的本源！
“不对劲！”她猛地睁开眼，掌心的混沌之核金光黯淡了大半，那些被引入体内世界的冰蓝色能量正顺着经脉逆流，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山河崩裂——那是她用混沌之力构建的小世界，此刻竟在快速凋零！
“怎么回事？”杨知渊立刻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屏障弹开。杨月的体表浮现出淡淡的白霜，连鬓角都凝结了冰晶，眼神渐渐变得空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夺走了神智。
“糟了！是冰魄晶里的怨念！”小槎的娃娃脸瞬间变得惨白，“玄冰海当年被虚无之主污染过，死了太多人鱼，怨气都凝在冰魄晶里了！杨月的神魂与混沌之核绑定太深，最容易被这种负面情绪影响！”
杨逸辰急得团团转：“那怎么办？用火烧？还是用拳头打醒她？”
“都不行！”小槎大喊，“她现在的神魂和体内世界相连，外力介入只会让她走火入魔！必须让她自己醒过来！”
就在这时，杨月体内世界的混沌之核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那些啃噬本源的冰蓝色能量竟被红光强行吞噬，化作点点星火融入大地。紧接着，一道模糊的身影在红光中缓缓凝聚——那是个穿着昆仑道袍的老者，鹤发童颜，手持拂尘，正是青玄真人的残魂！
“母亲？”杨月的意识在混沌中沉浮，看到那道身影时突然清醒了几分。
青玄真人的残魂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拂尘。杨月体内世界里枯萎的草木突然抽出新芽，崩裂的山河重新合拢，而那些逆流的冰蓝色能量，则被无数道金色符文缠住，拖向混沌之核所在的万丈高台。
“以身为鼎，以魂为火，炼尽邪祟，守我本心……”青玄真人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带着熟悉的温和，“月儿，你记住，力量本身没有对错，关键是握住力量的手，是否还记得最初的方向。”
话音未落，残魂便化作漫天光点，融入杨月的神魂之中。她猛地回过神来，掌心的混沌之核重新绽放金光，这一次，金光中带着淡淡的青色，将剩余的冰魄晶能量尽数包裹，驯服得服帖无比。
当最后一缕冰蓝色能量被吸入体内世界时，杨月突然觉得眉心一热，体内世界的万丈高台上，竟多出了一座青灰色的石碑，上面刻着《混沌秘录》里没有记载的符文，散出镇压四方的气息。
“那是……青玄老婆娘的本命道骨所化的镇界碑？”小槎看得目瞪口呆，“这老婆娘竟然留了这么一手，把自己的残魂藏在冰魄晶里等着救人？”
杨月轻抚眉心，那里还残留着师父的气息。她看向舷窗外的玄冰海，突然明白青玄真人为何让她来混沌地——这里不仅有她的宿命，还有母亲未完成的守护。
“好了好了，赶紧撤！”小槎突然压低声音，穹顶的鎏金纹路剧烈闪烁，“人鱼王往这边来了，那老东西的时间法则比冰魄晶还恐怖，被她盯上咱们都得变成冰雕！”
杨逸辰手忙脚乱地收功，却发现自己的丹田涨得像要炸开，体内的能量已经超出了容纳极限。他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我好像吃撑了！”
“笨蛋！运转第三重‘化煞’，把多余的能量压缩成灵珠！”小槎恨铁不成钢，“以后遇到用不上的能量就这么干，攒多了还能当炸弹扔！”
杨逸辰赶紧照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溢出的能量压缩成鸽子蛋大小的冰珠，握在手里凉丝丝的，还挺沉。他刚把冰珠揣进怀里，星槎就突然剧烈一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舷窗外，原本平静的玄冰海掀起滔天巨浪，一头体型堪比小山的巨鲸从冰海中浮起，碧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星槎，鼻孔喷出的冰雾瞬间冻结了周围的海水。巨鲸头顶，站着一位身着冰纹长袍的女子，银色长发如瀑布般垂落，眉心嵌着一枚菱形的冰晶，正是玄冰海的人鱼王。
“擅闯玄冰海，盗取冰魄晶，当本尊的地盘是后花园吗？”人鱼王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每一个字落下，星槎的金属壁上就多一层厚冰，“留下混沌之核，本尊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杨知渊立刻挡在众人身前，右臂的冰盾与黑刃同时浮现：“我们无意与玄冰海为敌，只是借用一点能量，事后定会双倍奉还。”
“双倍奉还？”人鱼王冷笑一声，抬手对着星槎轻轻一按。星槎周围的空间突然凝固，杨知渊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水泥里，连动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你们可知这冰魄晶是用来镇压海底的虚无裂缝？少了一块，裂缝就会扩大一分，届时整个玄冰海都会被虚无之力吞噬！”
这话让众人脸色骤变。杨月立刻想起母亲青玄手札里的记载——混沌地各处都有虚无裂缝，全靠各族用本源之力镇压。他们刚才一时心急，竟差点闯下大祸。
“是我们鲁莽了。”杨月上前一步，体内的混沌之核微微震颤，散出的金光竟让凝固的空间松动了些许，“请人鱼王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我们愿意帮忙修补裂缝。”
人鱼王的目光落在混沌之核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混沌本源……原来你们是守护者的后人。”她沉默片刻，突然撤去了空间禁锢，“跟我来。”
巨鲸发出一声悠长的鲸鸣，转身向玄冰海深处游去。星槎跟着它穿过层层冰浪，来到一处被无数冰柱环绕的海底峡谷。峡谷中央，一道漆黑的裂缝正在缓缓扩大，丝丝缕缕的虚无之力从中溢出，接触到的海水瞬间化作黑色的冰碴。
“就是这里。”人鱼王指着裂缝，“十年前虚无之主突破封印时，这里裂开了第一道缝，这些年全靠冰魄晶的力量压制。你们刚才取走的那块，正好是镇压阵眼的核心。”
杨逸辰闻言，赶紧掏出刚才压缩的冰珠递过去：“这个还给你！虽然小了点，但能量很纯！”
人鱼王看都没看那冰珠：“凡俗能量如何能与本源精华相比？”她看向杨月，“你的混沌之核或许能暂时稳住裂缝，但需要有人进入裂缝深处，用自身灵力引导混沌之力修补。只是那里面的虚无之力……”
“我去。”杨月毫不犹豫地开口。她体内的混沌之核正在发烫，像是在呼应着裂缝里的力量，“我的混沌之力能吞噬虚无之力，正好合适。”
“娘亲！”三个孩子同时惊呼。杨知渊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娘亲，太危险了，让我去！”
“你们的修为还不稳。”杨月轻轻挣开他的手，眼神坚定，“而且只有我能完全掌控混沌之核。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她看向小槎，“星槎能护住他们吗？”
小槎立刻拍着胸脯：“有本至宝在，就算人鱼王想反悔都伤不了他们一根头发！”
人鱼王冷哼一声，没有反驳，只是递给杨月一枚冰蓝色的鳞片：“这是玄冰鳞，能在裂缝中保持你的神智不被侵蚀。记住，最多半个时辰，超时就算混沌之核也护不住你的神魂。”
杨月接过鳞片，将其贴在眉心。鳞片瞬间融入皮肤，一股清凉的力量流遍全身，刚才被虚无之力影响的眩晕感顿时消失。她最后看了眼三个孩子，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出星槎，化作一道金光冲向那道漆黑的裂缝。
刚进入裂缝，杨月就感觉神魂像是被无数只手拉扯，周围全是扭曲的光影和刺耳的尖啸——那是被虚无之力吞噬的生灵残留的怨念。她立刻运转《吞噬神诀》，混沌之核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将那些怨念尽数吞噬，转化为纯净的能量。
裂缝深处比想象中更广阔，像是一片没有边际的黑暗宇宙。杨月能感觉到脚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低头一看，竟发现裂缝的“壁”上布满了无数细小的触须，正在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能量。
“这是虚无之主的本源触须。”小槎的声音通过星槎的灵识传来，带着凝重，“他在试图用这些触须连接混沌地和三界，一旦成功，两地都会变成他的养料！”
杨月心中一凛，不敢耽搁，立刻将混沌之核托在掌心。金光如潮水般涌向四周，触须遇到金光就像冰雪遇火，发出滋滋的响声，开始快速消融。但更多的触须从黑暗中涌来，很快就将她包围在中央。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杨月咬了咬牙，突然将混沌之核按向脚下的触须最密集处，“以我神魂为引，混沌之力，开！”
刹那间，金光冲天而起，在裂缝中炸开一朵巨大的金莲。金莲花瓣所过之处，触须纷纷湮灭，露出了裂缝最核心的位置——那里有一块残破的石碑，上面刻着与《吞噬神诀》相似的血色符文。
“是噬道神祖的封印！”小槎惊呼，“当年他就是用自己的神魂碎片镇压了这里的虚无裂缝！”
杨月这才明白，为何《吞噬神诀》能克制虚无之力。她伸手触碰石碑，石碑上的符文立刻亮起，与她掌心的混沌之核产生共鸣。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这次不再是功法，而是噬道神祖留下的画面——
一位身着黑袍的男子正在与无数虚无怪物厮杀，他的每一次挥手都能吞噬大片黑暗，却也在慢慢变得透明。最后，他笑着将自己化作封印，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力量终究是守护的工具，而非毁灭的武器……”
画面消散时，杨月的眼眶有些发热。她将混沌之核嵌入石碑的缺口，运转全身灵力催动封印。金光与血色符文交织成一张巨网，将整个裂缝牢牢罩住，那些涌动的虚无之力渐渐平息，裂缝也开始缓慢收缩。
“好了！”人鱼王的声音从裂缝外传来，“快出来！”
杨月最后看了眼那块石碑，转身向外飞去。当她冲出裂缝的瞬间，身后的黑暗彻底闭合，只留下完好无损的冰海峡谷。
回到星槎时，杨月几乎脱力，双腿一软差点摔倒，被杨知渊及时扶住。三个孩子围着她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脸上满是担忧。
“没事了。”杨月笑着揉了揉杨逸辰的头发，却发现自己的指尖泛着淡淡的黑色，“只是……好像吸收了太多虚无之力。”
“这是正常的。”人鱼王突然开口，她看向杨月的眼神柔和了许多，“混沌之力本就能容纳万物，这些虚无之力只要炼化得当，会成为你的助力。”她顿了顿，递过来一枚晶莹的内丹，“这是玄冰鲸的内丹，蕴含着时间法则的力量，或许能帮你更快炼化那些虚无之力。”
杨月接过内丹，能感觉到里面温和而磅礴的能量，连忙道谢：“多谢人鱼王。”
“不必谢我。”人鱼王摇了摇头，目光投向星槎外的星空，“虚无之主很快就会发现裂缝被修补，混沌地的平静日子不多了。你们去混沌地时，最好避开影盟的势力范围，从迷雾沼泽绕路。”她抬手一挥，一道冰蓝色的光门出现在星槎前方，“这是通往沼泽的空间通道，里面的瘴气能掩盖混沌之核的气息。”
杨知渊拱手道：“不知影盟在混沌地的势力分布如何？我们对这里一无所知，还请人鱼王指点。”
人鱼王沉默片刻，指尖在空气中划出一幅地图，冰蓝色的光点在星槎壁上组成混沌地的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