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寒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舌头打了结似的,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我……我出去!”他几乎是同手同脚,慌不择路地转身就往外走,脚步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杨柳忍不住笑了出来。
热水氤氲,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和尘土,杨柳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贺盈的房门口,正准备敲门,手腕却忽然一紧,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杨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贺寒。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脸上还带着没完全褪去的红晕,眼神却很坚定。
“跟我来。”他不由分说,拉着杨柳的手就往自己房间走。
“哎,贺寒,你干嘛?”杨柳小声挣扎,“我去跟盈盈睡。”
“不用。”贺寒脚步不停,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我屋里宽敞。”
“省得你对着那个女人心烦。”
原来他是担心陆小眉。
杨柳也不再挣扎,任由他拉着自己进了他的房间。
杨柳一眼就看到了炕上铺着的崭新的床单被褥。
蓝底白花的棉布,虽然不是什么稀罕料子,但绝对是新的。
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杨柳的心跳莫名地快了几拍。
贺寒关上门,心里也有些打鼓,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
“你要是……不习惯,我睡得上就行。”
说着,他真的弯腰准备在地上打地铺。
杨柳抬起头,看着他,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亮得惊人。
“不用。”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地上凉。”
她没松手,反而轻轻一带,示意他把被子放回原处。
贺寒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烘烘的。
他依言放下了被子,看着杨柳。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
杨柳脱了鞋,自己先爬上了炕,规规矩矩地躺在了里侧,留出了外面的大半个位置。
贺寒看着她的动作,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也脱了鞋,上了炕,躺在了杨柳身边。
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体温。
贺寒伸手,轻轻熄灭了床头那盏昏暗的油灯。
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放大了感官,也似乎放大了某些情绪。
贺寒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他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身边的女孩儿。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身边的杨柳动了动。
一双纤细的手臂,环住了他紧实的腰。
贺寒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她的身体好软,还带着刚洗完澡的皂角的清香。
贺寒只觉得浑身的血好像一下子都冲到了头顶,又好像都涌向了不该去的地方。
黑暗中,他能感觉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还有擂鼓一样的心跳。
理智那根弦,在他感觉到杨柳似乎又往他怀里蹭了蹭之后,彻底崩断了。
他猛地翻了个身,高大的身躯带着灼人的热气,一下子将杨柳笼罩在身下。
不等杨柳反应过来,滚烫的唇就带着一丝笨拙和急切,压了下来。
杨柳脑子空白了片刻。
开始还有些慌乱,但很快,杨柳就放松下来,甚至微微仰起头,回应着他。
她的手也从他的腰间滑了上去,攀住了他结实的脖颈。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越来越急促,空气似乎都燃烧了起来。
贺寒的手开始不满足于仅仅搂着她的腰,带着粗粝的茧子,有些颤抖地,试探着往上……
杨柳心头一颤,感觉到他的意图,身体也跟着绷紧了一瞬,但随即又放松下来。
她甚至更大胆地收紧了手臂,将他拉得更近,几乎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就在杨柳以为一切水到渠成,她的手甚至已经开始笨拙地去解他汗衫的扣子时,贺寒却猛地停了下来。
他粗重地喘着气,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滚烫的汗珠滴落在杨柳的脸颊上。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吓人,里面翻涌着挣扎和克制。
“柳儿……”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不行。”
杨柳愣住了,攀在他脖子上的手僵在那里。
“咱们还没结婚。”贺寒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杨柳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刚才那点旖旎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哭笑不得。
“那有啥不一样?”她忍不住怼了一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和羞恼,“早晚的事儿。”
“不一样!”贺寒斩钉截铁,语气不容置疑。
他稍微撑起一点身子,避开了和她更亲密的接触,但气息依然不稳。
“柳儿,我得对你负责,得尊重你。咱们还没办酒席,没拿到那张证,就不能做那事儿。”
话虽如此,可刚才她都主动成那样了,他居然还能硬生生刹住车!
一股邪火就冒了上来,杨柳用力一推,将还压在她身上的贺寒推开了。
“起开!”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拉开了老大一截距离,几乎要贴到炕沿边上。
“哼!”
被推开的贺寒,愣愣地躺在那里,只觉得浑身像着了火,难受得要命。
他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保不齐真要做错事。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炕,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鞋。
黑暗中,房门被轻轻拉开又合上,院子里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杨柳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又气又好笑。
这家伙,还真跑了?
她翻了个身,面朝里,将被子拉过头顶,闷闷地想着。
院子里。贺寒舀起一瓢冰凉刺骨的水,从头顶猛地浇了下去。
冰冷的水激得他一个哆嗦,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但身体里那股邪火却不是那么容易压下去的。
他索性脱了身上的湿汗衫,露出精壮的上身,又舀了几瓢水往身上泼。
冰凉的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肌肉线条滑落,带走了一些燥热。
夜风吹过,他打了个冷颤,却觉得心里舒坦了些。
他靠在冰凉的井沿上,抬头望着天上那弯朦胧的月牙,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身上的凉意彻底盖过了心里的火气,才觉得好受了些。
他找了块布巾胡乱擦了擦身子,重新穿上汗衫,轻手轻脚地回了屋。
炕上的杨柳呼吸均匀,脸朝着墙壁,似乎已经睡熟了。
贺寒松了口气,又有点说不出的失落。
他在她刚才躺过的外侧,也就是靠近炕梢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躺下,尽量不去碰到她,中间隔着能躺下一个人的距离。
闭上眼,脑子里却依旧是刚才失控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