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荣生停下脚步,就地蹲下,用树枝画了个简易地形图:
“咱们得拆开他们的呼应——其其格,你带段洪、徐大力从东侧陡坡上去。”
他指着一条被藤蔓覆盖的小路,“昨天我们侦查,发现那地方陡,土匪平时不设防,但能绕到主峰据点的侧翼。”
“上去干啥?”其其格挑眉。
“只挑衅,不硬拼。”廖荣生加重语气,树枝在主峰上戳了戳,“你们到了位置就放两枪,扔几个火把,把上面的人惹毛了就行。记住,别靠近他们的机枪位,就跟他们耗着,让他们觉得你们要攻主峰。”
其其格眼神顿时亮了:“你是想引山腰的人上去增援?”
“没错。”廖荣生点头,树枝划向山腰,“他们俩据点就二十多人,主峰最多十五个,山腰十来个。你们一闹,主峰肯定会喊山腰的人上去帮忙。那时候,我跟瑞刚、彩云就从正面摸上山腰据点。”
他抬头看向赵瑞刚:“山腰据点的人一去支援,最多剩下五六个守着,咱们三个足够拿下。等占了山腰,就把他们的机枪掉个头,对着主峰方向架好。”
赵瑞刚和刘彩云同时点头。
“那要是他们不上当呢?”段洪忍不住问。
“不上当更好。”廖荣生笑了笑,眼里闪着精明的光,
“你们就在主峰耗着,我们先把山腰的物资搜了,那里肯定有弹药库。等拿到他们的子弹,咱们再合兵一处攻主峰,主动权就在咱们手里了。”
其其格盯着地上的简易地形图看了半晌,突然拍了下手:“高!这么一来,不管他们动不动,咱们都占着便宜。”
她看向廖荣生的眼神多了几分佩服,“你老以前是当兵的吧?这法子比我们以前瞎冲靠谱多了。”
“算混过几年。”廖荣生没细说,把树枝往旁边一扔,“东侧陡坡难走,你们得手脚并用,注意别碰掉石头惊动他们。我们从正面的缓坡上,走得慢但稳当。”
他看了看怀表,“现在是六点,你们上去大概要一个小时,正好赶在他们换岗的时候动手。”
“放心。”其其格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这点坡算啥!”
说罢带着段洪和徐大力钻进东侧的密林,藤蔓被拨开的声音很快消失在晨雾里。
赵瑞刚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枪套。
廖叔这种专业战术环环相扣,先拆对方的呼应,再集中力量打弱点,对付独眼龙这群乌合之众简直是降维打击。
若非己方人少,根本不必如此慎重。
可正是这份周密,才显出真正的战场智慧。
廖荣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跟在他们后面,保持一里地的距离。”
刘彩云忽然指着远处:“看,山腰据点的烟筒冒烟了,他们在做饭。”
“好时候。”廖荣生眼里闪过一丝锐光,“人在饭点最松懈,就趁现在。”
三人猫着腰,借着岩石和灌木丛的掩护往上走。
太阳逐渐升起,晨雾慢慢散去。
远处隐约传来其其格他们扔出的鞭炮声——
那是他们用火药做的响器,用来冒充枪声挑衅。
“成了。”廖荣生笑道,“听动静,山腰的人被引出来了。”
山腰据点的方向果然传来嘈杂的叫喊声,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有人正往主峰跑。
赵瑞刚握紧了枪,心跳随着脚步声渐渐加快。
廖荣生依旧沉稳,正用手势示意他们往左侧的岩石堆移动。
那里是山腰据点的盲区,刚好能绕到后门。
廖荣生猛地抬手示意“动!”
赵瑞刚握紧手枪率先冲出掩体,刘彩云端着步枪紧随其后,三人呈三角阵型扑向山腰据点。
晨雾刚散,据点门口两个打着哈欠的土匪被突然冲出来的陌生人一惊,还没来得及架起枪,就被刘彩云精准的射击击中手腕。
土铳“哐当”一声落地,两人顿时疼得抱着手腕哀嚎起来。
“里面还有人!”廖荣生低喝一声,侧身躲过从窗户射出的子弹。
据点的门内出现四个土匪,为首那人脸上的刀疤在晨光里格外刺眼——竟是窦老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是你们!”窦老大显然也没料到会在此处相遇他们三人,惊怒交加间举枪就射。
赵瑞刚拉着刘彩云朝石堆后一躲,子弹擦着他们的衣角飞过。
廖荣生迅速架枪还击,子弹正中窦老大旁边的石门,石沫飞溅中,逼得他当即缩了回去。
赵瑞刚趁机贴紧墙根移动,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他的枪法远不及刘彩云,近身格斗才是强项,此刻正全神贯注地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偷袭。
“果然是你这伙杂碎!”窦老大躲在石门后嘶吼,“老子在废墟等了好几天,没等到你们,倒在这儿撞上了!”
他手下一个细皮白脸的土匪悄悄绕到侧门出去,想从侧面偷袭正在瞄准的刘彩云,手指刚要扣动扳机——
“小心!”一直时刻警惕的赵瑞刚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
左手精准扣住对方持枪的手腕,猛地向下用力一掰。
“哐当”一声,手枪砸在石头上。
右手顺势勒住对方的脖颈,借着冲劲儿向后发力,想要施展背摔。
然而那白脸土匪也不是普通喽喽,竟然看出了赵瑞刚的用意。
他顺着赵瑞刚的力道往前一扑,像条泥鳅一般从臂弯里钻出来,反手就往赵瑞刚腰眼捅了一拳。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处,滚作一团。
躲在石门后的窦老大看得眼睛发亮,嘴角的刀疤都跟着翘了起来。
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个手下彭奎,外表斯文,像个书生,实则是有些功夫在身上,且下手又狠又黑。
靠着这种反差,阴过不少对手。
“姓赵的,这次你可栽了!”
窦老大正暗自得意,耳边突然“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是彭奎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猛地往前一探身,眼珠子瞪得都要裂开了!
就见彭奎正捂着小腿在地上打滚,鲜血顺着指缝汩汩地往外冒。
而几米外的掩体后,刘彩云端着步枪,枪口还飘着一缕青烟。
脸上平静得没半点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