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济老实认错,没有丝毫的犹豫。
不仅叫几人都愣住了,也叫苏芮刚刚冒出来的火又迅速熄灭下去了。
看着他那张脸,那双自打那夜说出喜欢她后就变得每次对上都格外深情的眼,这火是怎么也冒不出来了。
真是,男色误人!
但面上还是装得不高兴,拉他坐到躺椅上,将他按倒,转身去准备清洗用的烈酒和纱布,没有注意到,从云济坐进来,视线就和对面卫楚对上了,似是电闪雷鸣,长枪与长刀交锋并发出火星来。
沈铎的位置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原本就瞪大的眼睛这会瞪得快跳出来了。
“唉哟。”
一声痛呼。
苏芮转头看去,是卫楚想要挪动身体,一时动作大了,扯到了大腿上还未缝合的伤口,刚刚止住的血又有溢出来的迹象了。
这两人的伤,不相上下,而卫楚先来,云济则……
还不等苏芮考虑先给谁缝合好,云济就已经伸手从她手中拿过烈酒,善解人意道:“我自己清洗吧。”
苏芮正觉得云济先生不亏是修行过的人,就见他手中拿着的烈酒一下不稳,从手中掉落,砸在地面上,溅起的酒和碎片崩到了云济的衣衫和伤口上,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蹙眉强忍的模样格外叫人心疼。
顾不得旁的,苏芮忙拿纱布沾了清水给他擦洗。
卫楚目眦欲裂,无声的骂云济使阴招,偏自己五大三粗,便是装也装不出这娇弱样子来,无能为力。
云济则只当看不到,反倒是看着苏芮继续善解人意道:“无碍,你先给卫参领处理伤口,即便是在军营,亦要讲个先来后到才是。”
这话的话里有话,别说卫楚了,就是沈铎都听出来了。
重点不是处理伤口,重点是先来后到。
这个先来后到说的好像也不是来伤兵营,毕竟要算起来,他才是最先来的,这不是都没排上号嘛。
他也不敢喊呀,只能默默看着这眼前堪比战场的场面。
苏芮则的抬眼看了看云济,同意他所言的要直起身来。
可还没还没转身,手就已经被云济抓住了手腕,“这儿似有瓷片刺疼。”
仔细看了看云济指向的地方,哪里有什么瓷片。
不仅没有瓷片,仔细看那针眼也隐隐不对劲,不像崩开的,而像……
苏芮并不揭穿,而是抬头见吃完午饭回来的老军医招呼道:“薛军医,卫参领伤口需要缝合,你帮忙缝合一下,腾不开地方,我带王爷回去缝合。”
一听云济也要缝合,军医半点不敢耽搁,一路小跑过来,没意识到卫楚那要杀人的眼神,就熟练的拿起针线。
转头,看到一瘸一拐往外走的沈铎问:“沈指挥你还未包扎呢,怎么就走了?”
“你们忙,我这点小伤,自己个回去包扎一下就好,就好。”沈铎头也不回的倒腾得更加快,就怕再慢两步就走不掉了。
之前他只是看卫楚看苏芮的眼神和苏芮都反应怀疑,可当云济到了后,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刀枪剑戟,纷纷都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样子,连一向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云济都弥漫出一股茶香,他便就明白了。
卫楚天仙一样的心上人就是云济的美艳侧妃,云济的美艳侧妃就是卫楚那天仙一样心上人。
而他,那日在东城墙上还说了那些话……
现在想想沈铎都觉自己命长,下一次,定要管好自己这张嘴。
沈铎走后,苏芮便也拿上了处理伤口所需的东西,让无雨扶起云济离开伤兵营。
卫楚想要阻拦,可奈何军医实在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一点没觉出气氛有异,已经开始为他缝合伤口了,甚至贴心道:“卫参领忍忍,若是受不住就咬住帕子,我尽力快一些。”
看着已经走出伤兵营的苏芮,明白自己是没戏了,卫楚只能愤愤的拿过帕子再度狠狠咬上。
军医心中奇怪,这卫参领一点不像疼得样子,倒是像要吃人,本就魁梧,这会看着更加叫人胆寒,暗道自己倒霉,早知晓不吃那般快了。
回到将军府内院屋内,苏芮合上门,将其他人都隔绝在外。
放下从伤兵营提回来的东西,指了指床榻道:“王爷,躺下吧。”
这青天白日的,让他躺下,云济有些说不住的羞意,直着身子不挪道:“你弯腰太累,就这样缝合吧。”
苏芮倒是没有强求,拿着烈酒和干净的布上前,一边给云济擦洗伤口,一边闲道:“那还真是谢王爷体谅了,我还以为王爷想要躺在床榻上仔细缝合呢。”
被揭穿的云济耳根通红,他知晓瞒不住苏芮,但也因她选择自己而欢喜,嘴张合几下才问:“你…可厌恶?”
苏芮抬头,扑捉到云济眼底忙藏起来的慌乱笑着靠近他,唇离他的下巴不过两指,吐气如兰道:“我若厌恶,岂会带王爷回房来。”
言语暧昧,让云济身子不受控的一紧。
苏芮则得意的转身去拿缝合的针线,心里的确对他今日吃醋的举动不厌恶。
过去,云济明明早喜欢她,明明吃醋,却总不承认。
这会倒是有一种揭穿的畅快和……莫名的欢喜。
但……
穿好针线,苏芮转手将卷好的帕子往云济嘴前塞去。
云济本要拒绝,可见她踮着脚,费力的样子,到底还是张开嘴咬了上去。
可没两下,云济便知晓是上当了。
说是缝合,可苏芮都手指却每一下都从他的肌肤划过,酥酥痒痒,让他的肌肉不受控的紧绷移动,极靠近下,香气扑鼻,柔荑轻抚,在心底压抑数月的心绪澎湃,更胜过疼痛。
她故意报复他!
感受着头顶云济逐步炙热却紧紧压制的视线,苏芮慢条斯理的缝合,不疾不徐问:“王爷如今演技真是了得,堪比我那莲花一样的表妹了,不知,王爷说从何处学得的?还是无师自通?”
云济咬着帕子,没法回答她。
苏芮也不要他回答,继续自说自话道:“没想到王爷这般不信我,我都说了,我对卫大哥没有男女之情,亦早已同他说清楚了。”
云济自然明白,但只是理智明白,听到卫楚去了伤兵营,当下便就坐不住了,急急忙忙自己剪了缝合线奔去。
过去,他不耻如此,但心中总会压抑,而如今,他做不到,也不愿静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