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医治必然就是囚禁,已经明白处境的永安侯想要挣扎,可整个人此刻就如一滩烂泥,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费劲,更别说挣扎了。
只能恶毒的瞪着苏芮,不甘心的被人给抬去了伤兵营。
无雨识相的重新退回暗处,云济握着苏芮都手,蹙眉歉道:“我没想到他会这般执着。”
知晓永安侯见他不成会来找苏芮求情,但得知苏芮一直在伤兵营内,云济便安排了人将永安侯阻在外面。
一连三个时辰,没成想永安侯这般侯得住,也没想到来了旁事,恰巧错开了,这才给了永安侯机会。
苏芮却摇头,“即便你防备得再严实,他也会找到机会的。”
虽不愿承认,但苏芮心里清楚,她骨子里那份执着很大可能是遗传了永安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因此,她才能在褪去了对父亲光环的追寻后迅速看清永安侯的虚伪,也更能知晓该往哪里戳他的心窝子。
只是说完那些话,揭穿了永安侯的所有假面,苏芮的心里却没有半点畅快,反倒,压闷得难受,甚至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来气。
云济敏锐的感知到她的变化,伸手将她整个抱在怀中,下巴抵靠在她的头顶,轻轻摩蹭道:“都没事了,我在。”
是啊,他在。
靠在他结实温暖的怀抱,感受着他比自己更高些许的体温,闻着他身上令自己心安的檀香味,似在海上孤独飘摇许久许久的独木终于进入一个能够遮蔽风雨,不必再强撑的港湾。
苏芮允许自己暂做停歇,整个人靠在他怀里,缓了一阵才顺过气来,抬头问:“要回京了吧?”
虽不愿这般快回京,但云济还是不隐瞒她的点头。
苏芮在听到永安侯来的时候,就知晓,不能继续在渭城待下去了。
东月已经退了,战事没了,而林家和隆亲王也已经推了永安侯这个替死鬼出来,云济没有理由继续留在战地,得要回京交符领功。
而因着她和永安侯的父女关系,云济再秉公执法,这样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在渭城无法定论,需得回京掰扯。
且,还有唐大将军。
他不可能一直带着漠北军一同等在渭城。
即便如今没有证据,但事实如何,都是心知肚明,唐大将军和隆亲王是亲兄弟,自然比他们知晓得更多,也更清楚隆亲王做了什么。
同样,也侧面证明了苏芮当初和他说的话是真的,即便他如今不发一言,可心里必然是担心唐俞橦,迫不及待想要回京去的。
一旦唐大将军带着漠北军撤离,只留下残余的一万多兖州军的话,根本没有和林家掰手腕的可能性。
所以,无论如何,这几日都要起兵回京了。
不知是不是怀孕的关系,这平淡的日子过了几日后,苏芮便不想回那风卷云涌,尔虞我诈的盛京去了,想要在安稳的地方生产,养大这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但她和云济都清楚,他们深处风眼之中,是没得平静可选择的。
肚子里的孩子也一样,既投身到了她的肚子里,便就注定没有平静二字可言,至少现在没有。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给腹中两个小东西争出日后的平安,再不愿,也要回京去。
就在苏芮深吸一口气,彻底收拾好自己都情绪,正要说什么,却见一道黑影迅速靠近,眨眼间,暗卫就单膝跪在了云济跟前禀道:“主子,找到空明方丈了,在五百里外歇脚。”
云济点头,暗卫退了下去。
苏芮疑惑问:“王爷为何要找空明方丈。”
若她没有记错的话,空明方丈半年多前便启程去为皇上找寻治病灵药了。
“方丈数日前传信,已在东月国与南越国之间的雪山寻得了千年雪参,算算时辰也该回程,必是要从长渡关入赵的,既都要回京,不若一道而行。”
千年雪参,的确是罕见灵药。
但对已经行将就木的皇上能有效吗?前世皇上吃过吗?
苏芮没有印象,也说不准这一世皇上会如何,但云济等空明方丈一并启程回京是个好法子。
一来可以再拖几日,有时间再盘审一下手中还没放出去的俘虏,再仔细调查调查,也许会有意外发现。
二来如今大赵谁都知晓,空明方丈是去给皇上寻灵药的,回京必然是已经寻得了,便是林皇后如今软禁了皇上,林家只手遮天,可也不敢摆在明面上来,更不能袭击空明方丈,无异是给兖州军更上一层保险。
云济不知苏芮如何想,但也没有同她更多解释。
事务多如牛毛,将苏芮送回后院后便又如陀螺一样忙起来。
苏芮明白他如今的身不由己,背负的不仅仅是他自己,也不多言什么,只是每日让无雨给他送去调养的汤药。
而她自己则继续扎根在伤兵营,忙得也是从天明到天黑,连肚子发紧也只能稍作休息就继续忙碌。
时间紧急,得要尽快让重伤变轻伤,轻伤变痊愈,这样行军回京才不会出现死亡。
好在,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三日。
三日后,空明方丈抵达兖州,
不仅仅带来了这大半年来收集的大批药材,炼制的药丸,还有一批懂得医术的大和尚,慈悲为怀的扎进伤兵营里,一下子就缓解了人手不够的难题。
而之前苏芮和三个军医本就已经给伤兵打好了底子,空明方丈同大和尚们接手后调整了药方,又药材充裕,几贴下肚,伤兵们肉眼可见的恢复。
眼看着痊愈的人越来越多,苏芮提着的心也跟着逐步落了回去,见空明方丈从另一边走来,立即起身福身行礼。
“拜见空明方丈。”
“侧妃多礼了。”空明方丈双手合十回礼,仁慈和蔼的目光落在苏芮都肚子上问:“七个月了吧?”
虽说空明大师来渭城已有两日,也时常来伤兵营,但实在忙碌,苏芮也没顾上同他说话。
到底是算云济师父的人,苏芮自觉礼数有亏,乖巧的点头应道:“是,正好七个月。”
“贫僧可否为侧妃把一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