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界的天空骤然暗沉,原本如碧玉般通透的灵雾翻涌成墨色。张玄半跪在灵田边缘,掌心死死抵住地面,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盯着灵田中央那道不断扩大的裂痕,喉间溢出一声低吼:“陈丽!快启动防御阵!”
三丈外,陈丽素手掐诀,周身腾起一圈淡金色符文。她脚下阵纹如流水般蔓延,却在触及裂缝边缘时被一股混沌之力吞噬。“不行!”她声音发颤,“这深坑在吞噬灵力……连五行大阵都压不住!”
话音未落,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炸响。整片灵田如被巨斧劈开,土石崩裂间,一道百丈宽的深坑赫然显现。坑底岩浆翻涌,赤红火光映得众人面色惨白。而那枚从星核废墟带回的混沌青莲残种,此刻正悬浮在深坑上方,裂纹密布的表皮下透出微弱青光,仿佛垂死之人的喘息。
“这玩意儿在搞什么鬼!”刘芒扛着重剑跃至张玄身侧,剑锋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方才一只熔岩巨兽从地底钻出,险些将吴妍拖入裂缝,全靠他拼死斩断兽爪才救下同伴。
张玄未答,神识如潮水般探向种子。然而甫一触碰,他识海便如遭雷击。无数混乱的画面涌入:崩塌的星辰、断裂的青铜巨门、还有一道贯穿天地的血色雷柱……他闷哼一声倒退两步,嘴角溢出血丝。“它在共鸣……”他抹去血迹,目光灼灼,“逍遥界的地脉灵力唤醒了某种本能,种子在主动扎根!”
仿佛印证他的话,青莲残种突然震颤,化作一道流光坠入深坑。岩浆顷刻沸腾,无数暗金色根系从种子裂口处迸发,如巨蟒般扎入地底。灵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龟裂,原本饱满的灵稻瞬息枯萎,化作飞灰散入狂风。
“我的灵液!”吴妍扑向田埂边的玉瓮,却见瓮中积蓄半月的灵液被无形之力牵引,汇成一道银瀑灌入深坑。她急得直跺脚:“这败家种子!张玄你管管它啊!”
“管不了。”陈丽突然开口。她指尖点在眉心,一缕娲皇血脉的金芒透体而出,化作光幕笼罩众人,“种子在吞噬整个逍遥界的灵力……你们看天穹!”
众人抬头,皆倒吸一口冷气——逍遥界三十六重天的虚影正在扭曲。第一重天的云海翻卷成漩涡,第二重天的雷池电光紊乱如蛛网,而最高的那层天幕竟裂开一道漆黑缝隙,隐约有星空巨兽的嘶吼从中传来。
“必须切断灵力供给!”张玄召出混沌星典,书页无风自动,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篆。然而还不等他催动法诀,深坑中异变陡生!
根系蔓延处,岩层如活物般蠕动。一株青铜巨树的虚影拔地而起,枝干上垂落万千光丝,每一根都连接着逍遥界的灵脉节点。陈丽脸色骤变:“这是……建木残影?种子在强行抽取灵脉本源!”
仿佛为了示威,深坑底部传来一声低沉咆哮。岩浆轰然炸开,三头熔岩巨兽破土而出。它们比先前那只庞大数倍,兽首竟生着人脸,眼眶中跃动的不是火焰,而是漆黑如墨的混沌之气。
“猎天卫的蚀灵傀儡!”刘芒瞳孔骤缩,重剑横扫出一道罡风,“黑渊的杂碎果然在追踪我们!”
“先宰了这群畜生再说!”吴妍扬手甩出七枚冰魄针,寒气所过之处岩浆凝结成黑曜石。然而巨兽不闪不避,任由冰针刺入眉心。下一刻,针尖迸发的极寒竟被混沌之气吞噬,反化作炽热火浪反扑而来!
张玄挥袖震散火浪,额角青筋暴起。他瞥见深坑边缘有符文闪烁,突然灵光一闪:“陈丽!用太素玄经逆转五行,把灵脉引向东北角的古碑!”
陈丽瞬息明悟。她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凌空画符。金芒流转间,逍遥界地脉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原本灌向深坑的灵力长河竟硬生生拐了道弯,轰然撞上那截半埋土中的断裂古碑。
碑文骤亮!
“青莲孕混沌,天劫随影至”——残碑上的铭文逐字浮空,化作一道青色锁链缠向深坑。根系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熔岩巨兽更是发出凄厉嚎叫,体表混沌之气被锁链灼得滋滋作响。
“有效果!”吴妍趁机甩出捆仙索,将一头巨兽暂时禁锢。刘芒趁机跃至其头顶,重剑裹挟雷霆之力贯入兽颅:“给老子裂!”
兽首炸开的瞬间,一缕黑烟窜出,凝成模糊人影。“张玄……”那人影发出沙哑笑声,“玉帝恶念已苏醒,你们逃不过天道反噬……”
话音未落,陈丽的净世琉璃火已席卷而至。黑烟惨叫消散,却在最后一刻弹出一枚骨钉,直刺张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凌空扑来。
“汪!本大爷的加餐时间到!”
咔嚓!
骨钉被利齿咬碎。扣肉抖了抖油光水滑的黑毛,嫌弃地吐出残渣:“呸!一股子馊味,黑渊商会就请你们吃这种垃圾?”它蹲坐在张玄肩头,尾巴得意地晃成残影。
张玄揉了揉狗头,眼底却无笑意。他望向仍在与锁链角力的青莲根系,突然并指如剑刺入胸口,逼出一滴心头血。“以我精血为引,”他低喝,“混沌星典,镇!”
血珠没入深坑的刹那,星典轰然展开。书页化作三十六道星辰锁链,将蠢蠢欲动的根系死死钉入地底。逍遥界的震颤终于平息,而深坑中央……一株寸许高的嫩芽破土而出。
那幼芽通体青翠,叶片蜷曲如龙鳞,叶脉中流淌的却不是汁液,而是银沙般的时光碎屑。陈丽踉跄跪坐在地,神识扫过嫩芽时浑身剧震:“时空法则……这青莲在篡改逍遥界的时间流速!”
仿佛回应她的惊呼,嫩芽轻轻一颤。
哗——
深坑内忽起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