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5日
莱曼、安克西斯、以及一脸高兴的克莱尔被马库拉塞进了一辆车里,在那几不可闻的告别声中,她们如一阵风般离去。
事实证明,克莱尔所说的“变数”并未发生,在基金会的证件下,她们很轻松的过了境,只一天时间就抵达了巴黎。
最高兴的莫过于克莱尔了。
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她的法语无处释放,每天只能被囚禁于德语的囚笼中,而现在,她已从囚笼中解放。
“如果是在第戎就更好了……”她小声嘟囔着,之后又像个导游似的,向仍站在原地的两人挥手,示意她们跟上自己。
“停下!”莱曼拽住了即将飞奔而出的克莱尔,还不等后者反应,从面前飞驰而过的一辆汽车就让两人都沉默下来。
是的,刚刚下车的法国人差点被自己人撞死了。
“下次记得看路。”莱曼松开手,克莱尔捂着被抓的生疼的手臂揉了揉。
“你刚才要去哪?”安克西斯也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克莱尔的肩膀示意她转过头来。
“我们应该先与马库拉先生汇报才做下一步行动。”
“知道了。”
三人进了巷子,确认已经连接中继器后,通讯开始了。
“这里是莱曼,编号为ER-t-,已经抵达巴黎。”
“这里是马库拉。”
不知总指挥官是急着结束通话还是他那边有更紧急的事情,只发来了几个关键词——“巴黎,集体非理性行为,观察”就匆匆结束了通讯。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无论是马库拉还是远在巴黎的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
简单点来说,就是跟集体非理性行为相关的事情。
“这不难发现。”克莱尔忽然说道,待两人把目光看向她时,她从地上跳起来,拍了拍因为触摸地板而沾上的灰尘。
“我们在街上转一转,一定能找到集体非理性行为的。”
离开小巷,三人漫步在街道上,像个间谍似的左瞧右看,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但西班牙流感所带来的恐惧仍未消退,或许在候症群下,恐惧被放大了,这使巴黎几乎成为了一座空城,除了最开始见到的那辆汽车外,她们很少看到其他行人。
也许今天要一无所获了。
她们已经走出了百米远的距离,前方终于出现了一道别样的风景,用一个更贴切的形容词——检疫站。
见到迎面走来的行人,检疫站的警察忙举起手,向着三人走来。
一直走到跟前,他才停下脚步,伸出一只手:“《破例出行证明》。”
他的另一只手伸向了腰间的配枪,仿佛检查的不是市民,而是危险分子。
“抱歉,先生,我们并没有《破例出行证明》,”莱曼摇摇头,“我们是隶属于萨尔瓦托雷基金会的外派观察员,这是我的证件。”
她把手伸进衣服,从里面拿出一本证件来。
“基金会的人?”握着配枪的手伸起来,接过了递来的证件,翻来仔细看了看。
居于显眼位置的盾牌是最有力的证据,警察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于是,证件被交还给了它的主人。
莱曼把证件塞回了衣服:“那我们能离开了吗?”
“我还需要检查您的另外两名朋友。”
“她们也是基金会成员。”莱曼补充道,但这并不能让警察停下手中的动作。
“小姐,请您谅解,伪装成基金会的人很多,他们有的是疯子,有的是反政府暴徒,用基金会的话说,那就是非理性的人。”
“你们基金会的人就是这样,总是把理性跟疯癫挂在嘴边,我总以为你们是由精神病院的医生组成的组织。”
接过两人递来的证件,他仔细看了半天,若是错过了一个蛛丝马迹,那可能就是一栋房屋倒塌或送给警察局一桩刺杀案。
“嗯,证件没问题,”确认无误后,他把证件还回去,转过头,对自己的同僚喊道,“撤走铁丝网!”
顺着警察的目光,莱曼看到在街道的必经之路上设置了不止一个铁丝网,那儿甚至还站着几名手持步枪的警察。
“你们可以走了。”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突兀的询问,让警察将迈出的脚步收回,再一个机械地转身,顺便调整了头顶的帽子。
“什么问题?”警察疑惑地问,“我会尽力解答的。”
“那些伪装成基金会成员的人都会去干什么?”
“去往军队跟警察集结的街道,与他们狠狠地干一仗,当然——这是反政府的人才会干的事。”
“那您刚才提到的‘疯子’又会去干什么?”
看着莱曼逐渐认真的表情,警察也收敛起了笑容,仔细想了半天,回答道:“比塞特医院,不过我更习惯叫它比塞特尔。”
比塞特尔?莱曼在脑海中搜索着相关内容,再把阿尔文曾告诉她的关于医学上的事情给想了一遍,但始终没找到合适的内容。
“那……”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就像猜中了别人心中所想的预言家般,警察答道,“在1918年巴黎出现大量死亡的市民后,疯子们时常会举着火把冲向比塞特尔,大喊着要烧毁比塞特尔的建筑。”
“原因很简单,那些疯子把死亡归咎给了比塞特尔,声称是它带来的病毒,只要一把火把比塞特尔的所有建筑给焚毁,那就不会面临死亡。”
“结果我相信你也是知道的,政府派了警察,把所有疯子都逮捕了。”
再看向莱曼,但对方并没有疑惑得到解决的喜悦,她反倒像个沉思者似的思考了许久。
“怎么了?”
“有关于被捕疯子与比塞特尔的档案吗?”
“你需要那玩意?”
“嗯,如果允许的话。”莱曼轻轻点头,至于是否同意,那就看面前的警察作何回答了。
但好在,结果是令人满意的。
“我带你去警察局,具体的事情你跟局长谈吧——不过是否能成功那就看他给不给基金会面子了。”
“这样就足够了,先生,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