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兰直觉今日,老夫人怕是也保不下她了,咬碎了藏在口中的药丸。
“将赵氏带上来。”
很快,赵氏就被丢在了地上。
“老爷!老爷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老爷,您原谅我吧!”
此时的赵氏不复上次见面的娇俏,和霜花一般,一下苍老了几十岁。
她膝行着爬到沈文德面前,抓住沈文德的靴子。
“上次中毒一事,老夫已经查明,那个被杖毙的丫鬟,原本准备的鸩酒,可是打算给萱丫头喝的,而老夫杯子中的毒,乃是赵氏这个贱妇所下!无论那丫头被指派到给谁倒酒,老夫最后都会中鸩毒而死!而赵氏十分清楚,她自己那杯酒里有鸩毒,所以迟迟不喝,还拿来当做指证萱丫头的证物!”
沈文德厌恶的将赵氏踢开。
“至于赵氏这个贱妇为什么这么做……贱妇,将上次你与老夫说的,重新说一遍!”
赵氏忙不迭的点头,指着陈如兰。
“是她!都是她,是她派人和我说,只要妾身帮着她除了林萱,她就将她名下的一间首饰铺子送给妾身!您也知道妾身出生贫困,最是喜爱这些金银之物,妾身一时没忍住诱惑……这才……这才……但是妾身真的不知道那是鸩毒啊!”
赵氏擦着眼角,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但眼里还有些闪烁。
“老爷是妾身这辈子的依靠,是桂嬷嬷说,那只是对老爷身体无害的让人昏睡的药物罢了,妾身才会给老爷吃的!妾身真的知道错了,求求老爷原谅妾身吧!”
原本赵氏这么哭,定是楚楚动人。
但如今已经成了一张老妇的脸,再这么说,只让人看着十分做作。
沈文德不再看赵氏,看向陈如兰。
“陈氏,你作何解释?”
陈如兰反问道,“是桂嬷嬷与她说的,和我有何干系?”
赵氏看了看她身后,“桂嬷嬷日日侍候在你左右,不是你指使,她又怎么会与我这样说!桂嬷嬷人呢,躲哪里去了!还不快叫她出来对峙!”
“桂嬷嬷如今人都已经不在了,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如兰讽刺一笑,看着赵氏的眼中还带着别的意味。
赵氏眼神闪烁,不敢再与她对视,话头一转,“桂嬷嬷人虽然死了,但我说的都是真的!老爷,老爷你相信我啊!”
林萱看向沈文德,眼中带着“就这些?”的疑问。
沈文德皱着眉,还要如何?这都还是他查了一遍又一遍才查出来的,就因为他将赵氏关起来逼问,他那老来子还和他闹了好几次呢。
林萱摇摇头,沈文德,还是被赵氏母子吃得死死的。
她用眼神问,“不如让我来?”
沈文德轻轻挥手,让她尽管去做。
有他这句话,林萱朝陆铁牛使了个眼色,自己上前一步,打断了赵氏推诿的话。
“赵氏,你是真的不知道,那酒里的是鸩毒吗?”
赵氏立即高声道。
“那是自然!老爷是妾身母子的依靠,妾身怎么会害老爷!”
“但当日我已经说了是鸩毒,要为大族老医治,你可是阻拦我,和陈氏一起拖延时间,不就是想害死大族老吗?”
“我哪有!我那只是……只是不信任你的医术罢了!我也是被陈氏所蒙蔽,以为那真是无害的药!”
林萱面露嘲讽。
“无害的药?你可曾见过让人吐出黑血但却无害的药?”
她声音陡然严厉。
“还是说,你和陈氏一开始说好的,就是取了大族老的性命,好让你儿子继承这族老之位!”
“我……我……才不是!”
赵氏连忙否认,但那一瞬间的心虚,却已经被林萱看在了眼中。
“林氏,你休要血口喷人!妾身对老爷一心一意,只是被人蒙蔽,犯了错,差点害了老爷,如今也已经得到了惩罚,你现在这么说,是想逼死我吗!”
“去将当日伺候大族老的人带来。”
林萱朝清露道。
很快,人就被带了上来。
“说说那段时日,你伺候大族老发生的事儿。”
“是,当时大少夫人吩咐奴才一定要寸步不离守着大族老,所以小的一步不敢离。族老夫人一开始几乎日日都过来,来了之后就想只开小的,但小的谨遵大少夫人吩咐,没有理会。”
“后来小的有一次,看见族老夫人借着族老没注意的时候,将一小包粉末倒入了族老的吃食中,然后劝说族老多吃些,她还有事先走了。小的将那纸包捡了回来,同时找了个借口,换掉了那一桌饭菜。”
“那事之后,族老夫人便来得少了,也不再吩咐小的离开,坐一会儿便走。”
那人说着,便将纸包呈给林萱。
林萱又转交给徐博仁。
“想来徐太医的医术,更加令人信服。”
赵氏已是脸色大变,腿软的跪都跪不住。
徐博仁闻了闻纸包上沾着的一点点粉末。
“不是鸩毒,不致命。”
沈文德松了口气。
想来赵氏还没那个胆子真敢毒死他。
但徐博仁的下一句话紧接而来。
“就是一种会让人瘫痪的药,以大族老这个年纪,想来瘫痪在床个一年半载,也差不多了。”
沈文德倒抽一口凉气。
若说鸩毒是快刀斩乱麻,那这让人瘫痪的药,便是钝刀子割肉,更疼,更久,结局都是个死。
他腾一下子站起来。
他突然想到之前他在伯府养身子,赵氏几次三番来看他,体贴周到,十分殷勤,他还觉得十分受用,自己虽然年纪大了,但有小娇妻陪伴在侧。
只是林萱总派人跟着,不让他们独处。
那会儿他还觉得林萱这丫头真是不解风情,他们虽是老夫老妻了,但偶尔的亲密也还是需要的,这日日派人看着他们,他们可半点亲密都不行。
但如今想来,赵氏这是算好了他对她不设防,特意选在伯府动手,若林萱没人派人盯着,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