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促脉窥心火亢盛
杭城的傍晚，夕阳就像被厚重云层死死捂住的火球，努力散发着余晖，却还是被城市的喧嚣和繁华轻而易举地掩盖。街道上车水马龙，汽车的喇叭声、行人的喧闹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嘈杂的声浪。济世堂内，暖黄色的柔和灯光洒在每一个角落，驱散了些许黄昏带来的昏暗。苏怀瑾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正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诊室。她一边收拾，一边回想着当天接诊的患者情况，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为自己又帮助了几位患者而感到欣慰。
就在这时，墙上的电子钟“嘀”的一声，精准跳成了18:00。与此同时，玻璃门“砰”地被撞开，一股裹挟着汽车尾气和人声的风猛地涌进诊室。一个身着高档西装的男人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男人名叫陆明轩，他左手端着冰美式，咖啡杯里的冰块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又急促的声响，右手则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划动，指尖在屏幕上飞舞，一刻都不停歇。
“医生，赶紧给我开点下火药。”陆明轩头也不抬，语气中带着几分烦躁和急切。话音刚落，他腕间的智能手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机械女声在诊室里回荡：“会议提醒：并购案交割倒计时36小时。”
苏怀瑾抬眼望去，只见陆明轩面容英俊，可却带着浓浓的疲惫。他的黑眼圈又黑又深，像两块重重的淤青挂在眼下，嘴角燎泡还渗着血丝，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颤动。“怎么称呼？”苏怀瑾礼貌地开口问道，声音柔和又带着关切。
“陆明轩，摩根史坦利杭州分部的。”陆明轩一边说着，一边不耐烦地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密密麻麻的红疹。他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语气愈发烦躁：“西药吃了两周，溃疡不但没好，反而越长越多，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怀瑾走上前，伸出三指，轻轻搭在陆明轩的寸口。指尖刚一触碰，她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陆明轩的脉象急促得离谱，就像一台失控的机器，毫无规律可言。苏怀瑾屏气敛神，全神贯注地数着脉搏间隙的停顿，心中暗暗吃惊，每分钟足足跳脱七次，这不正是《诊家正眼》里记载的“促脉阳盛，火亢痰壅”之相吗？
“陆先生最近熬过夜吗？”苏怀瑾一边思索，一边试探着问道。
“我们这行不叫熬夜，叫跨时区办公。”陆明轩依旧头也不抬，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回复着一封又一封邮件，“上周伦敦并购案，连续72小时没合眼，咖啡喝得我都快麻木了。”
他的话刚说完，智能手表突然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心率120次\/分！”与此同时，一道蓝光在诊室白墙上投出心电图波纹，那波纹快速跳动，一闪一闪的，仿佛在向人警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苏怀瑾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陆明轩正要掏药的手，神色严肃地说道：“倍他乐克不能和交泰丸同服！两种药相互作用，会严重加重心脏负担，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什么丸？”陆明轩不耐烦地甩开苏怀瑾的手，匆匆看了眼手表，脸上的焦急愈发明显，“我时间宝贵，没功夫听你讲这些，直接给我开点管用的药就行！”
话还没说完，陆明轩突然捂住心口，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就像一张白纸。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滚落下来，打湿了衬衫领口。手中的咖啡杯“啪”地摔碎在地，褐色的咖啡溅得到处都是，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苏怀瑾反应迅速，像闪电一样扯开他的衬衫，只见膻中穴处赫然有片蛛网状红斑。
“你参与过3d打印心脏支架项目？”苏怀瑾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陆明轩，突然发问。
陆明轩瞳孔骤缩，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讶和慌乱。他张了张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你怎么知道......”
就在这时，诊室的空气净化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苏怀瑾心中警铃大作，毫不犹豫地抓起电话：“省医中毒科吗？这里是悬壶堂，疑似纳米材料接触反应，患者情况十分危急！”
【急救处置记录】
患者：陆明轩，32岁
诊断：1.心肾不交证 2.纳米颗粒诱发心肌高敏
处置：1.劳宫穴刺络放血 2.导赤散合交泰丸 3.暂停β受体阻滞剂
陆明轩躺在诊疗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像一条离开水的鱼。他的智能手表还在不断震动，各种提醒声此起彼伏，仿佛在催促他继续工作。苏怀瑾走上前，轻轻拔下他耳后检测贴片：“医用级石墨烯电极片？”
“最新款健康监测设备......”陆明轩话还没说完，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他死死地盯着苏怀瑾，声音颤抖地问道：“等等！你们中医也用......”
“浙大医学院联合研发的中西医结合诊疗系统。”苏怀瑾调出全息投影，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陆明轩心肌细胞线粒体出现空泡化的图像，“你的心肌细胞线粒体出现空泡化——这和你们公司研发的纳米涂层有关吧？”
玻璃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一个身穿阿玛尼西装的老外举着文件冲了进来。老外金发碧眼，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神色慌张。“陆先生，关于新型生物材料毒性报告......”
苏怀瑾瞥见文件页脚的“保密协议”红章，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拿起针灸针，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要刺劳宫穴了，请关闭电子设备，避免干扰治疗。”
“不行！”陆明轩挣扎着护住手表，眼神中满是焦虑和不安，“我设置了每15分钟自动汇报进度，要是关了手表，并购案出了问题，谁能负责！”
银光一闪，毫针精准地穿透劳宫穴。智能手表“滋啦”一声黑屏，诊室里突然安静得可怕，连中药柜抽屉里朱砂轻微的摩擦声都清晰可闻。
“你们在人体试验纳米涂层？”苏怀瑾把检测报告重重地拍在桌上，目光如刀，质问道，“三例志愿者出现室性早搏，数据都被删了？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老外突然掏出支票本，快速撕下一张支票，递向苏怀瑾：“苏医生，这是咨询费，只要你别管这事，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陆先生知道你们在涂层里掺了二硫化钼吗？”苏怀瑾没有理会支票，划开手机展示电镜图，“这种材料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明确指出，会对心脏造成不可逆损伤！你们所谓的研发，就是在害人！”
“砰！”老外一拳砸在问诊台，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你根本不懂尖端科技！这都是为了推动行业发展！”
诊室警报突然大作，保安听到警报声，迅速冲了进来。苏怀瑾捏着陆明轩的耳穴，严肃地说：“你听——自己心脏跳得像失控的火车。再这样下去，下一个猝死在交易室的，就是你！”
陆明轩听了这话，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夺眶而出。“上周......同事猝死在交易室......我一直以为只是工作太累，没想到......”苏怀瑾看着陆明轩，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