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城县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层薄纱笼罩。明汐拖着行李箱，站在养老院——不，现在是临时geli点——的大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她的鼻腔，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明汐是吧？307房间。”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张房卡和一份geli须知，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三餐会按时送到门口，垃圾就放在门外，有任何不适立即打电话，不能随意出门。”
明汐点点头，接过东西。她的手指在房卡上摩挲着，塑料质感冰冷而陌生。四个小时的车程让她浑身酸痛，尤其是戴着N95口罩的耳朵，火辣辣地疼。
307房间在走廊尽头。推开门，一股新家具的味道扑面而来。房间比想象中宽敞，约莫四十平米，一张单人床，一套桌椅，一台壁挂电视，还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窗户很大，但只能打开一条缝。明汐把行李箱靠墙放好，第一时间走到窗前。
窗外是一排发出嫩芽的柳树，这里果然要比市区温度低，明汐小区外的柳树已然绿荫成群了，这里还只是刚冒出绿意。再远处就是固城县的居民区，十几栋新旧楼房交错、安静地立在那里。几只麻雀从窗前掠过，明汐望着春景，却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孤独。
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颜赢发来的消息：“到了吗？环境怎么样？”
明汐拍了几张房间的照片发过去，然后瘫坐在床上。床垫很硬，但还算干净，明汐还是翻箱倒柜的把自己的床单铺上。她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敲门声响起。
“午饭到了，出来拿吧。”门外的工作人员说完便离开了。
明汐打开门，取回餐盒。掀开盖子，一股油腻的气味立刻钻入鼻腔——青椒炒肉、炒青菜和米饭，表面浮着一层油腻腻的油光。她的胃部一阵紧缩，突然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妈妈发来微信询问，还给明汐发来了芝麻的照片。芝麻这只没良心的小崽子，主人走了也不知道思念，正在优哉游哉的窝在沙发上睡觉。
不过，明汐还是仔细端详了一会照片中的芝麻，越看越觉得可爱。
geli点准备的面包和牛奶还放在桌上，明汐吃了几口面包，喝了半盒牛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颜赢的视频通话请求。
屏幕那端出现颜赢的脸，他脸上还有口罩勒出的红痕，头发因为戴过一次性头套而软趴趴的，背景在他单位的宿舍里。“怎么样？还适应吗？”他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温暖而熟悉。
明汐把手机支在桌上，调整角度让颜赢能看到房间全貌。“比想象中好一点，就是饭菜太油腻了，吃不下。”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
“是吗，让我看看。”颜赢说。明汐拿起手机，缓慢地转动镜头，“床、桌子、电视，还有独立卫生间，就是我没带洗脸盆，得用洗手池凑合。这里也没有热水，倒是给了一个热水壶，可以烧水。”
“嗯，你这条件可比咱们这里那些geli人员强太多了。至少空间够大，一个人住也不会太压抑。”颜赢安慰道，“对了，你看谁想你了？”
镜头一阵晃动，然后一张毛茸茸的猫脸占据了整个屏幕。小布丁，他们收养的小白猫，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镜头，耳朵微微抖动。
“小布丁！”明汐忍不住叫出声，鼻子突然一酸。小布丁的毛发还有些发黄，那是治疗猫藓时药水留下的痕迹，但它明显比明汐离开时长胖了一圈，脖子上的毛发蓬松得像个小狮子。
颜赢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它的猫藓现在彻底好了，整天活蹦乱跳的，抓都抓不住。”
“都不用上药了，你抓它干嘛？”
“啊哟，你是不知道，它最近比之前更皮实了。就在刚刚，这个小兔崽子把我妈给我送来的八宝粥，一整碗啊，给我扣翻在我床上了！”颜赢愤愤的盯着小崽子，跟明汐告起了黑状。
“啊，那你没烫到吧?”明汐关切的问。
“害，我要是在的话也烫不到，也不会让它把粥给我撒了，”颜赢给明汐还原刚才的气人的经过，“我打开粥碗，有些烫，我就放在桌上去卫生间先洗把脸，刚好晾一晾。结果，这个小崽子趁我不注意就上了桌子，它平时也喝我给它分的小米粥，估计是闻到这个粥香，也想喝，我就看到它低头在碗里闻。我还以为它要舔一口，吓得我感觉从卫生间跑出来，结果，我把它吓着了！”
颜赢说到这里，还冲着小布丁屁股上给了小小一巴掌，“它被我吼了一声，吓到了，一脚就把碗蹬翻了，刚好全撒我床上了！”
“害，那以你这暴脾气，不得给它来一记‘竹笋炒肉’呐！”明汐担忧的说道。
“你还真别说，要是搁以前，我一定给它屁股“打”开花。但是现在你走了，就剩我们俩相依为命了，我得给你照顾好它。”
“颜赢，你这么说，我还真的过意不去。”
“没事的，虽然说我也一周没吃上我妈做的饭了，它把我的午饭给整成这样，我很生气，很生气，但是它就是一只啥也不懂的小猫，是我吓到它，它才这样的。再说了，我已经把床单洗了，还把床垫也擦干净了，就不怪罪它了！”
“那你把这笔账记我头上，我给你买一个赔罪礼物怎么样？”明汐心里依旧很愧疚。
“不用了，你都被geli了，就别担心我了，我刚还担心小崽子有没有被烫到呢。”
“那你看了吗，它烫到了吗？”
“没，没烫到。要不说猫的反应快呢，咱们小布丁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哈哈。哎呀，这个小崽子真是调皮，等我回去后，我好好教育教育它！”明汐又气又心疼，只恨不能现在亲自去教育这只‘害虎’，害的颜赢妈妈的爱心午饭就这样泡汤了。
“行，等你回来，你帮我教育它！”颜赢虽然语气恶狠狠的看着这只闯祸还不自知的小白猫，但是手上还是摸了摸它乍着的猫。
颜赢把小布丁放到床上，小家伙立刻昂首挺胸地站着，尾巴高高翘起，一副神气活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