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的心有点慌,她知道易容潜伏的肖岭是个危险人物,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不会伤害她。
或者说,因为二人有同样的目的,所以彼此不必伤害。
但是……
对于楚音来说,肖岭的存在,让这个世界更不可测,更危险了。
不知道肖岭的内心如何想,反正他看起来是很平静的,在眼睛被绷带缚着的情况下,竟是非常自然地走到了天台处,此刻,他双眸看不见,却仍旧微微仰头,似乎在看着天上的那轮月。
临风而立,衣袂飘飞,楚音见到了脱下侍卫甲的肖大人,竟是如同谪仙般的人物。
她看着他的身影暗忖,“龙渊,若他是你的敌人,你遇到对手了。”
……
肖岭并没有回到龙渊身边,害怕巷中那场杀戮,牵扯出他,他并不想让龙渊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杀将。
楚音显然是明白他的,从他们一起选择了从现场迅速逃离那一刻,二人便心照不宣。
至于为什么不报官?
根本不用报,楚音知道,这个世界上,目前想杀她的,只有两个人,一是镇南王,一是楚蔓蔓。
所以不用查那场杀戮的原因和背后人物,只想把自己摘出来。
因为府医说,肖岭必须每隔一个时辰给眼睛重新换一次,这使得肖岭无法离开东楼。
肖岭想去找别的大夫,还是被楚音阻拦了,毕竟他一出门就很扎眼,很难保证昨天的小巷大杀戮不被龙渊发现。
肖岭犹豫再三后,也只能留在东楼养伤,楚音没有去瞒着大夫人苏氏,说是肖岭为了保护他伤了眼睛。
大夫人看到肖岭的时候,肖岭已经又戴上了面具,大夫人本是认得他的,便道:“原来是龙将军座下的肖大人,能在封府养伤,是我们的荣幸,尽管放心,我们会好好照应着的。”
大夫人刻意让人把东楼的伙食又提高了一些,其实不乏养身补体的药膳。
自从江若初被打入贱籍,府内中馈总算真的落到了大夫人的手中。再加上楚音赚了钱,所以府中的整体生活水平都提高了。大夫人自然不会亏待楚音。
而且大夫人还很细心的,派了一些靠谱的府丁,守在东楼周围,无关人等不得随意进入。
这样过了两日,惹得老夫人又暴怒起来。
江若初也在她的耳朵边上嚼耳根子,“奶奶,楚音仗着自己得了盐引额,竟公然在东楼养男人,勾搭了龙将军座下的肖岭,真是好不要脸!”
老夫人气急败坏,大声喊,“把苏氏给我叫来!”
大夫人却是恰好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盘子里是一盅人生汤。
“母亲,这汤吊了三个时辰,温度已经合适,这时候喝正好。”大夫人说着,把汤递向老夫人的手里。
老夫人一摆手,将那汤打翻在地,“苏氏,你到底管不管?你儿媳妇招野男人在东楼!败坏了封家的名声。”
大夫人看了眼被打碎的汤盅,并不生气,只道:“母亲,那是龙将军座下的肖大人,为保护音音伤了眼睛,是以在这里养伤,母亲不要被一些人的闲言碎语影响。”
“楚音已经嫁给了霄儿,就该和别的男人走得这样近。”老夫人不依不饶,“快点把姓肖的赶出去!”
“这,不太好吧?”大夫人犹豫。
江若初道:“姨母,有什么不好?肖大人再怎么有伤,也不该在东楼养伤啊?”
大夫人轻轻地斥了声,“若初,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吗,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你,姨母……你在说什么?”江若初的眼泪立刻盈满双目。
“你已经被打入贱籍,若没有意外,这生都不会恢复了,封家是什么样的地方?上下尊卑有严格的等级,你以后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莫要让人家觉得我们封家的人不懂事。”
江若初终于还是捂着脸低泣起来……
老夫人看不过,但也明白替江若初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道:“苏氏,你不用拿若初撒气,她再是贱籍,也是我最好的孙女。
反而你巴着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只怕后面有你后悔的时候。”
大夫人道:“母亲,现在要靠着音音给我们主事,我们家里已经没有男丁了,您已经老了,而我并不懂得经营账务,音音在这方面却是很厉害的。
不管怎么样,先让封家富裕起来,不必看别人的眼色过日子才好。音音做事也需要助力的,她的人脉关系是我们需要一起维护的。”
老夫人听闻,只觉得一颗脑袋嗡嗡的……
“我们可是封家!”她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狠狠地戳!
“我们不需要一个女人,用这样不要脸勾搭男人的手段,去经营我们封家生意和财务!”
“母亲,我懂您的意思。但,现实是,如果不是音音,我们封家现在就已经被掏空。
今日,别说吃一盅人参汤,根本连馒头都没得吃,而且已经被债主堵门,下场和楚候府也差不多了。”
大夫人说着,扯出一个账本。
“这是若初为了买盐引额,而向银号借贷银子的票据,利滚利,已经高达百万两。
还有之前各项亏空加起来,把封家这个大院卖了,也根本还不起。”
大夫人把票据一个个地摆出来,冷视着江若初,“不要以为,你被打入了贱籍,躲在老夫人身边做个丫头,就能躲过这些帐务,白纸黑字,记得明明白白,江若初,若不是楚音,此刻的封家已经被你彻底掏空,一块遮头的砖瓦都没有了。”
江若初道:“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这也不是我一个人亏空的,我们所有人都有责任。”
老夫人把票据大约看了眼,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老夫人以前也管理过府中中馈,而且连续管理了二三十年,怎么不会看账呢?
此时也不由自主地盯了一眼江若初,“若初,为什么竟亏空如此多?”
江若初忙跪下回话,“奶奶,全府的人吃喝拉撒都必须由东楼支出,又每年要买引额,引额又不足够,十三盐行也年年亏,不说十三盐行,就算是其他店铺门面,及土地,也一直在亏啊。
我勉强撑了几年,至此才欠了这一点点债务,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