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定格在那个得意洋洋,满脸幸灾乐祸的吴瀚烨身上。
就是他了,毕竟吴瀚烨跟他也是积怨已久了。
与此同时,被服库里的“寻宝”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不可能!不可能!”曾医生已经彻底疯了!
他像一头红了眼的公牛,在小小的被服库里横冲直撞!
刚才被他翻出来的旧床单、旧被套,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他开始撕扯挂在架子上一件件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病号服。
哗啦!
一整排病号服被他粗暴地扯了下来,散落一地。
他又扑了过去,抓起一件,疯狂地抖着。
再抓起一件,再抖!
每一件,每一个口袋,他都不放过!
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灰尘,呛得人直咳嗽。
可他不管不顾。
他把一摞摞叠好的新床单,全都掀翻在地。
把一个个储物柜的门,全都拉开,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全扒拉出来!
他几乎把被服库里每一寸布料,都翻了个遍。
没有。
还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那份被他偷偷摸摸藏起来的手术报告,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空了。
整个被服库,除了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一地的狼藉,什么都没剩下。
他终于没了力气。
“噗通”一声,瘫坐在冰冷的地上,眼神空洞,面如死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走廊尽头的脚步声,沉重,且带着压抑的怒火。
周院长闻讯赶来,一步踏入被服库,整个人都定住了。
眼前的景象,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堪。
满地狼藉,像是被土匪洗劫过一样。
而那个始作俑者,正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地上。
周院长的脸色,瞬间铁青。
他指着瘫倒在地的曾医生,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曾医生!”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这一声厉喝,如同惊雷,把曾医生从失神的深渊里炸了回来。
他猛地抬头,看到周院长那张布满寒霜的脸,最后一丝理智也崩断了。
“哇”的一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竟当众嚎啕大哭起来。
“院长!”
眼泪鼻涕瞬间就下来了,糊了满脸。
“我真的藏在这里了!就在那个旧床单柜里!”
他手脚并用地爬向周院长,想去抓他的裤腿。
“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院长,您要信我啊!”
周院长厌恶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信你?”周院长发出一声冷笑,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鄙夷,“你让我怎么信你?”
他指着这一片狼藉,又指着曾医生那副疯癫的丑态。
“你把医院的脸,都丢尽了!”
“从今天起,你先回家歇着!”
周院长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狠狠扎在曾医生的心上。
“医院,要对你的人品,你的医德,进行重新评估!”
“等调查组和局里的处理结果吧!”
回家歇着?
重新评估?
这跟直接宣判死刑有什么区别!
曾医生的大脑一片空白,绝望之中,一道“灵光”忽然劈开了混沌!
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通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一个人。
秦东扬!
“是你!”
他伸出手指,直勾勾地指着秦东扬的鼻子,声音尖利刺耳。
“肯定是你!你偷偷跟着我!”
“你发现我拿了你的报告,就跟过来,把它又偷走了!对不对!”
“你设了这个局来害我!”
这突如其来的指控,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东扬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胡言乱语的精神病人。
“曾医生,”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你脑袋没问题吧?”
“我,有可能知道你昨天晚上会来偷我的手术报告吗?”
“我连你要干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你?”
“我怎么知道你几点钟到医院?我怎么知道你会把东西藏在这里?”
秦东扬向前走了一步,气势沉稳如山。
“还是说,你偷我东西这件事,你宣扬得尽人皆知了?”
“所以我才脑子有病一样,特意跑来给你设下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惊天阴谋?”
一连串的反问,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曾医生的脸上。
是啊……
他怎么可能知道……
秦东扬的质问,瞬间扑灭了他刚刚燃起的疯狂火焰。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根骨头,再度委顿了下去。
周院长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糊涂!”他怒喝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往人家秦医生身上泼脏水!”
“你自己看看,这件事里,秦医生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他的心血被人偷了,现在还找不回来,你居然还有脸反咬一口!”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最大的受害者”这几个字,像最后的宣判,让曾医生的心,彻底凉了半截。
他嘴唇哆嗦着,只剩下无意识的喃喃自语:“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损坏报告……”
“我只是想藏起来……我……”
周院长已经懒得再听他辩解,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回去,等消息。”
三个字,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曾医生失魂落魄地,像个游魂一样,在众人鄙夷和同情的目光中,一步步挪出了被服库,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闹剧,终于收场。
周院长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转身对身边的一位科室主任说。
“老李,你通知一下院里的几个领导。”
“明天一早九点,行政楼三楼会议室开会。”
“准备商量,怎么处理曾医生的事。”
那位李主任点了点头,正要离开。
周院长想了想,又叫住了他。
“把秦医生也叫上。”
他看向秦东扬,语气缓和了些。
“毕竟,你是苦主。”
“不过今天太晚了,你也折腾了一宿,身心俱疲。先下班回家好好休息。”
“明天开会,听听你的意见。”
“谢谢院长。”
秦东扬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他转身离开,在经过人群时,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只是那道冰冷的视线,再一次,如利剑出鞘,精准地落在了这会已经开始努力想要把自己藏起来的身影上。
吴瀚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