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云竹担忧地唤了一声,眼下对方人多势众,位分又比主子高,若是她一个人受辱,总比主子被刁难得要好。
她这个想法刚刚升起,便听见自家主子毫不忍让地朝对方开炮,“放肆?你擅自围我的人,私自用刑,难道你就不放肆吗?现在你是才人就敢随意对人用刑,等你再往上升,怕是直接把我打死,宫中也都捧着你,按照你的心意行事了!”
她板着一张娇美非常的脸,眼神却格外锐利,陡然升起的气势让李才人不自觉顿了顿,等她意识到自己被云娆唬住之后,表情更是不善,“你胡说什么!是这个贱婢对我不敬,不过是处置一个贱婢而已,就是打死了也没人敢置喙什么,如今我比你高上一阶,你居然敢不对我行礼,藐视宫规,云氏,你好大的胆子!”
李才人本是有一些气弱的,但反应过来自己比云娆这个贱人足足高了一阶,如今她是高位,对方才是低位,擅自打骂她的丫鬟,损害她的威信,便是告到皇上面前,她也是有理的!
今日,她非要让云娆脱下一层皮不可!
谁知话音刚落,她就见对方板着一张严肃的脸,从善如流地给她行了个礼,熟悉的一幕瞬间让李才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尖锐叫出声,“云娆——!!!”
云竹看着自家主子爽快利落的姿势,纵使知道眼前的时机并不适宜笑出声,但因着有主子在,心中莫名有了安全感的云竹眉眼还是舒展起来。
她有多高兴,新鲜晋位企图让通过自己的位分折磨阿娆的李才人彻底失去了理智,她伸出尖锐的指甲指着阿娆,尖锐出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欣美人对本小主无礼,以下犯上,藐视宫规,其婢女胆大妄为,勾结厨房之人,罪行滔天,你们还不赶紧抓住她们!”
站在李才人身后的几个宫女对视一眼,纷纷有些犹豫,而方才向李才人吐露云竹踪迹的宫女见状窃喜,心知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于是她阴沉着脸率先上前,口中还叫嚣着,“欣美人不敬主子,不知尊卑,今日奴婢就替主子好好教训教训欣美人!”
云竹见来人气势汹汹,拉着主子的手想让她躲到自己身后,谁知手臂便被轻轻拧了一下,这力度极为熟悉,云竹瞬间福至心灵,等来人上前高高扬起手掌时,两人就好似被吓到一般,齐齐慌乱着脚步往后退,一时不慎,阿娆左脚拌右脚,只一眨眼功夫,她就跌落进云竹怀中,两人摔倒在地,阿娆表情痛楚的捂着手腕,脸色惨白。
“主子——”
凄厉悲切的大喊响彻云霄,云竹抱着自家主子哭红了眼瞪视着眼前的宫女,表情狰狞仇恨,明知自己还没动手的宫女看见这眼神,心神不由一抖。
而在下一刻,只听见一声嘹亮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还云里雾里不知事态如何会发展成这样的李才人脸色一变,慌忙跪在地上。
裴鄞目光扫视一圈,待看到阿娆脸色惨白靠在云竹怀里,失去以往的生机时,他瞳孔猛地一缩,浑身弥漫着彻骨冷意。
陛下亲至,哪怕是如今得了晋位之喜的李才人也不敢擅自抬头直视圣颜,他们看着眼前的龙纹长靴踏过,最终缓缓停在对面势单力薄的两人面前。
裴鄞避开阿娆捂着的位置,动作轻缓地将其拦腰抱起,而后沉着声音朝全喜开口,“宣太医!”
此时此刻,在场中人无论是谁都能感受到向来波澜不惊的帝王声音中夹杂着的凛冽寒意。
裴鄞看向李才人之流,眼眸如高山之巅的寒霜,彻骨冰冷,只听得那道好听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以下犯上,如今不是了。宣朕旨意,欣美人云氏温婉贤淑,恪守宫规,自入宫以来,勤谨恭顺,侍奉得体,甚慰朕心,兹特晋封为嫔,赐封号简。”
等皇上抱着人离开,李才人几乎是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瘫坐在地上,没了往日的优雅仪态。她脸色惨白,脑海中不断盘旋着一句话——完了,她完了。
而此时,被留下来的全喜则是笑眯眯地望着眼前面如死灰的众人,笑得格外开心,可眼底却无一丝笑意。
而在不远处,得知消息就赶来的凌妃隐在角落处,目睹了眼前的一切,她望着男人眼底的寒意与对怀中人的珍视,眸色渐渐深沉下来。
“皇上,嫔妾好痛······”
裴鄞疾行的步伐忽地一顿,随即又大步往无极殿赶去,他分出几分心神,较为生疏地温声哄道,“太医很快就到了,别怕。”
身后的小太监几乎是跑着才能跟上裴鄞的步伐,望着天子疾行的背影,有心想传轿辇的小太监苦着脸不知该不该开口,犹豫了许久,他还是打消了提醒皇上的想法。
无极殿很快就到了,裴鄞大步走进殿内,尽管步伐很快,但是他气息很稳,抱住阿娆的姿势也并不颠簸,阿娆被小心放在龙床上,而被拖着一路跑来的白发太医几乎是立刻就背着医箱上前,顶着皇上颇具压迫感的视线,隔着丝帕给阿娆把脉。
他来时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还以为是皇上身子有恙,如今一瞧皇上安然无恙,他本是松了口气,但见皇上脸色阴沉欲雨,而坐在龙床上的妃嫔面色苍白痛楚时,老太医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好在他终究是幸运的,手下的脉象十分平稳健康,并无疾病,不过是简单的手脚扭伤而已。
“回皇上,贵人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手足因着重力所致,造成了程度不一的扭伤,若是不妥善处置,只怕日后会出现乏力等状况······”
老太医还是有智商的,他原本要脱口而出的简单扭伤在结合了皇上与床上贵人的表情之后,加工一番就成了方才所说的话,正当他为自己的机智骄傲时,那道冰冷的目光又盯了上来,老太医心又提了起来。
“何时能痊愈?务必要用最好的药,将简嫔的伤治好。”
简,简嫔?老太医不着痕迹地瞳孔地震,宫中何时出现了个简嫔?而皇上的语气···老太医朝床上少女垂着的头垂得更低,“老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