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程云锦在场,太后冷笑一声道:“傅大人,你可真会给朕出难题。”
傅璋赶紧请罪:“都是臣的错,臣被人算计了。”
“那你说怎么办?夏青樾怀了你的孩子,朕是放她去流放,还是给你特赦一个?”
“太后娘娘,臣不想娶她。臣并不能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臣的还是张龙的……她想见臣,臣便去见见她再做决断。”
尾牙宴那天,傅璋和侍卫张龙都与夏青樾滚了床单,确实不能确定是谁的孩子。
傅璋出现,夏致远有一瞬间是很激动的,说道:“傅大人,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傅璋看着夏致远,想到揭帖的事,脸一拉,喝道:“大胆!吾乃朝廷命官,你一介囚徒,有何脸面与本官攀扯?”
夏致远愣了一下,苦涩地说道:“是罪人僭越了。”
他不仅是罪人,还是贱籍。
夏青樾被梁幼仪刺激了一通,倒是清醒了自己的身份,看见傅璋,哽咽着说:“傅大人,奴……”
“听说你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是。”
“你我缘分已尽,流放路不好走,孩子不要留了。”
“傅大人,这,这是你的骨肉啊!”
“是本官的骨肉?你确定?”傅璋冷笑一声,说道,“本官会找个郎中过来,走之前帮你处理掉。”
夏青樾绝望地说:“奴要是流产,只怕会死在路上。”
傅璋不理。
夏青樾咬牙,向前一步,说道:“傅大人,奴不要名分,跟着你端茶倒水就行,也能帮助傅大人处理府中杂务,比如《长相守》中的小事……”
傅璋皱眉,什么《长相守》中的小事?他还不知长相守已经出了中部。
夏青樾小声说:“比如,兼祧两房,奴就能帮助你处理好。”
傅璋眼神如刀,忽然淡淡地笑了,说道:“你等着,本官去请旨,你既然有了身孕,就不必流放了。”
“好,奴等着。”
夏青樾毫无喜悦之感,现在看似拿捏住了他,其实也是把自己的命交给了他。
夏夫人悲喜交集,叮嘱道:“你留在京城,要好好活下去。”
不久,傅璋请了太后旨意:夏青樾既然怀孕,又与傅大人有婚约在身,免予流放,交由傅大人处置。
程云锦在春安那边得到确认,放行。
抄完夏家,程云锦抽空去了徐家。
徐家已经接到被株连的圣旨。
徐家家族中最聪明的三个后代已经更名改姓离开。
程云锦装作不认识,数了一遍人头,问春安:“数目对不对?”
春安对徐家不熟悉,黑着脸,问徐家主:“人都在吗?你可不要撒谎,不然后果你知道。”
徐家主三指朝天,说道:“徐家全族,都在此。”
程云锦道:“既然人齐了,那就上路吧。徐家主,你们到底是受了夏致远的连累,并非十恶不赦,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简单带点东西,不准背包袱。”
可以放点水,但是背包袱绝对不行,太显眼了。
徐家主命令所有人都多穿几件衣服,把银票、值钱的细软,在身上、鞋子里都装一些。
这是程云锦给他们的建议,多穿几件衣服,里面装银票,散碎银子,不会有人查。
三十五万石粮食,加十箱在暗室藏着的金银珠宝,徐家五代积攒的家底,换了三个最有出息的子嗣的命,还换了他们一路平安。
一炷香后,程云锦一声令下,徐家人也离开自己生活了上百年的宅院,大哭上路。
不过,临走前,徐家主带着徐少华一起给程云锦磕了头。
梁幼仪从夏青樾那边出来,就悄悄对顾锦颜说:“锦颜,你帮我叫一下顾二哥,我有一件很急的事。”
顾锦颜道:“我二哥年前就出去了,至今未回,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哪里。”
“书信也没有?”
“没有,前几日我母亲还骂他来着。”
梁幼仪忽然想到凤阙建立自己的基业,心里有数。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顾若虚是凤阙最好的兄弟,又擅长后勤管理,定然是早早地帮助他组办粮草去了。
回到竹坞,她心里很急,身边几人,确实有些本事,可是像搬粮抢粮、打群架,就不行了,人手不足。
而伴鹤的那三千人已经去了莱州。
她把子墨叫出来:“徐家庄子的地契已经在我手上,我从他们手里弄到十万石粮食,子墨你手头有多少人?”
子墨大白牙笑晃眼,郡主可真厉害,别人忙看热闹,她忙着收粮食。
一下子搞到这么多!
可他手头人手也不多,挠挠头说:“我只有几十人,搞个刺杀、暗杀、刺探消息还行,搬粮这种活不行。”
他身边的是杀手,不是出大力的辎重兵。
“郡主,你可以去找太妃。”子墨忽然想起来老太妃,“估计千八百人她能调出来。”
梁幼仪没有犹豫,立即叫子墨去齐王府给老太妃说一声,她想见见老人家。
不多久,子墨消息传到,老太妃半个时辰后会去玉楼春吃饭。
梁幼仪依旧蒙上面纱,由芳苓扶着,出了府门。
她是大大方方出去的,先去了酒铺,在里面坐了一会子,看着时间快要到了,问伴鹤:“有尾巴吗?”
“有。”
“杀了。”
“是。”
柳南絮派出来跟踪梁幼仪的侍卫梁七,在酒铺对面的秦家祠堂拐角盯着酒铺。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祠堂屋顶的屋脊六兽忽然落下来,不偏不倚,砸在他头上。
百多斤的大石头,直接开瓢,连挣扎都没有,梁七当场咽气。
前后几息时间,伴鹤回来,低声对梁幼仪说:“办好了。”
“走吧。”
马车朝着玉楼春而去。
老太妃是与凤二夫人一起来的,老太妃身体不太好,二夫人小心搀扶着她。
梁幼仪看着老太妃下来,上前搀扶,凤二夫人警惕地隔开了她,梁幼仪便不再向前。
小二看到梁幼仪,直接说:“听雨轩?”
梁幼仪点点头。
入了听雨轩,老太妃知道她有事,跟着她往里走,凤二夫人也跟着。
芳苓与王府的丫鬟都在外面大厅看伶人表演,梁幼仪轻轻把门关上。
“太妃,晚辈有一件十分急的事需要您帮忙……”
她话未说完,凤二夫人就冷着脸道:“云裳郡主,不要贪得无厌。你救了王爷,确实有恩于王府,但也不要没完没了地索报。
齐王府已经被掏空了,祖父、父亲和大伯他们用命守护的高祖遗诏,也为了你拿出去了,你还想要什么?”
老太妃严肃地说:“童惠,你怎可如此说郡主?遗诏拿出去是妄之自愿的,和郡主无关。”
梁幼仪淡淡地看着凤二夫人,不分辩也没道歉。
她与妄之,不想用“救命之恩”“感激”“愧疚”这类词。
他救她,她为他付出所有,和别的无关,和别人也无关。
“童惠,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会叫你进来。”老太妃的话,凤二夫人有些难受,但她没有反驳,起身离开。
“郡主,你说吧。”老太妃慈祥地说。
“太妃,夏府被抄家流放,圣旨下来之前,我派人去徐家谈交易,保住徐家三条命为条件,弄出来三十五万石粮食,外加十箱珠宝、金银、珍贵药材。”
梁幼仪一点也没隐瞒。
老太妃的眼球在震动,想说什么,又化为微笑,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其中二十五万石粮食在外地,我已经派人连夜去把货提了,日夜兼程,送给妄之。”
京城的十万石,她虽然拿到地契,但是没敢动,怕圣旨正式下来没有株连徐家(原计划:若徐家捅出去,她会叫子墨带人杀了徐家主)。
现在徐家和夏家均已踏上流放路,她也如约送走徐家最出息的三个子弟,给了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装金银细软。
是时候把徐家交换的财物全部转移走了。
“京城的十万石粮食,要尽快转移,但我没有足够力量,我需要太妃帮我找些人手。”
一句废话也没有,她黑吃黑,找人提货。
老太妃问道:“你想怎么动那些粮食?”
“运到妄之可以控制的仓库。”
“可以送到扶风台。”老太妃说,“五百人够不够?”
“可以。”梁幼仪道,“越快越好。”
老太妃实在太喜欢梁幼仪的性子了。
这孩子,干净利落,精明能干。
她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说道:“孩子,你拿着这个,去扶风台,找裴玦,他会给你安排好。”
梁幼仪接过来,玉佩上还有老太妃的身体余温,在掌心里暖暖的,她轻声说了一句:“太妃,谢谢。”
老太妃笑了笑,拍拍她的手:“好孩子,扶风台下温泉山庄梨花、桃花都开了,有空去那边小住几日,放松放松。”
“好,谢谢太妃。”
她站在窗口,看着齐王府的马车缓缓离开,将令牌给了伴鹤,由他去安排转移财物。
忽然大街上的人慌慌张张往两边躲,几匹快马自西往皇宫方向飞奔。
“急报,边关急报!蛟龙国活捉梁家军五虎将!”
“避让,避让,五虎将手筋脚筋被挑了!”
京城人:......
梁幼仪:......
这几个传令兵是不是找死?
半个时辰后,子墨来报:“郡主,聆音阁消息:蛟龙国突袭梁家军,活捉五虎将,要求拿十五座城池来换。”
“咳咳咳”,芳苓被呛着了。
“蛟龙军首领,戴面具,看似文弱,实则活阎王,当着定国公的面,把景棠将军和景言将军的手筋脚筋都挑断了!”
“咳咳咳……”这次是梁幼仪被呛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