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的眼神冷得像冰,平静地注视着额头冒汗的黄品羽。
对于这种主动送上门的“投名状”,他连一丝波澜都欠奉。
黄品羽感觉自己像个脱光了衣服的小丑,所有精心准备的说辞和表演,
在对方那双洞悉一切的眸子前,都显得滑稽可笑。
“你的诚意,我收下了。”
张诚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让黄品羽如坠冰窟。
他拿起那叠文件,甚至没有翻开看一眼,就像拿起一张废纸。
“今天就到这里。”
说完,张诚起身,径直走向房门。
黄品羽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道年轻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背后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但能不能活下来,还尚未可知。
……
房门打开。
守在门口的刀哥像条嗅到肉味的狗,第一时间谄媚地迎了上来。
“张爷,您跟黄老板聊完了?”
张诚没有理他,只是用下巴点了点走廊尽头的方向。
“跟我来。”
“好嘞!”
刀哥心头一喜,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那一千块的赏钱该怎么花。
张诚领着他,回到了自己开的房间。
“咔哒。”
房门关上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了刀哥。
刀哥脸上的笑容猛然僵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
张诚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单手将他整个人提离了地面,狠狠掼在墙上!
“砰!”
剧烈的撞击让刀哥眼冒金星,腹部紧接着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那是张诚毫不留情的一记膝撞。
“呃……”
刀哥像只被踩了肚子的虾米,弓着身子,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痛苦地干呕。
“张、张爷……饶……饶命……”
他惊恐地抬头,看到的是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那不是人的眼神,是俯瞰蝼蚁的神。
“张忠明的事,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张诚的声音很轻,像情人间的耳语,却带着地狱的寒气,钻进刀哥的耳朵里。
刀哥浑身一颤,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知道,眼前的这位爷,是真的会杀人的!
“张爷!我冤枉啊!忠明老弟的事,我真没办法啊!”
刀哥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是那帮东北佬,天天去国道找茬,忠明老弟怕连累我们,才自己走的!后来……后来他自己拉了一帮亡命徒收保护费,我就再也管不了了啊!”
“那帮东北佬,现在在哪?”张诚的语气依旧平淡。
“我……我不知道啊张爷!”
张诚的眼神陡然一寒。
“你再想想。”
刀哥吓得魂飞魄散,感觉只要自己再说一个“不”字,脖子就会被当场拧断。
“能!能找到!张爷!我一定能帮您找到他们!”
张诚这才松开了手。
刀哥烂泥一般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张诚的眼神,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张诚缓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理地喝着,仿佛刚才那个暴起发难的不是他。
他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刀哥。
“小刀,想不想换个活法?”
刀哥猛地一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
这是……要提携我?
“张爷!我……我就是个没用的混混,烂命一条!”他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回答。
“高处长那尊佛,你不是拜着吗?”张诚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张爷您说笑了,”刀哥哭丧着脸,“在高处长眼里,我连条狗都算不上,不然怎么会混成今天这样。”
“很好,有自知之明。”
张诚点点头,像是在评价一件工具。
“我给你个机会。”
他盯着刀哥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从今天起,你去给我收拢嘉兴所有能用的散兵游勇。”
刀哥心头狂跳,结结巴巴地问:“张爷……那……那得花不少钱……”
“明早,我给你五千块。”
张诚丢过去一根烟。
“记住,人收拢起来,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不许惹是生非。什么时候用,怎么用,等我命令。”
刀-哥激动得浑身发抖,手忙脚乱地接住烟,重重点头。
“是!张爷!小刀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您的了!”
“你的命,我要来没用。”
张诚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目光变得深邃而危险。
“我只要你,给我当好一条听话的狗。”
他顿了顿,仿佛不经意地问道:“对了,还有件事。江景汤的住处,是你帮我打听的吧?”
轰!
这个问题,像一道天雷在刀哥脑中炸响!
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脸上血色尽失,“扑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倒在地,身体抖如筛糠。
江景汤!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
“说。”张诚的语气依旧平静,“我没打算怪你。”
可这平静,比任何咆哮都更让人恐惧!
刀哥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张……张科长……张敬涛……他也知道了!”
“什么时候?”
“您……您离开嘉兴的第二天,他拿着枪顶着我的头,我……我不敢不说啊张爷!我真的没想出卖您!”
“滚吧。”
“是!是!”
刀哥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房间。
张诚看着那扇重新关上的门,眼神幽深。
张敬涛……
一个微不足道的把柄,却也是一枚可以随时引爆的棋子。
他忽然笑了。
知道又如何?
证据呢?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证据的真相,不过是风中的呓语。
他摇摇头,不再多想,迅速收拾好行李,走出了房间。
……
嘉龙宾馆外,凯迪拉克里。
高大同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二十分钟了,这家伙收拾东西怎么这么慢?
正想着,他就看到张诚提着包,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张诚将包丢进后座,坐上驾驶位,发动了车子,脸上挂着一抹轻松的笑意。
“高哥,招待所在哪儿?”
高大同打量着他,狐疑地问:“怎么上去了这么久?见鬼了?”
张诚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没见鬼。”
“见了一个想当鬼的人,顺便,收了一条准备咬人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