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姑爷请看。”
朱嫣儿用自己的簪子轻轻挑开安氏的衣襟。
露出心口处巴掌大的淤痕。
“这掌印边缘泛金,倒是像极了辰王府侍卫练得金砂掌。”
洛天宵瞳孔微缩。
他蘸着尸斑处的黏液在鼻尖轻嗅。
突然,尸体的左手小指指甲脱落。
露出里面鎏金的“辰”字刺青。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既然我们怀疑辰王,又让我们怀疑五皇子!”
朱嫣儿冷笑道。
看来这两人目前都不是幕后主谋。
那就只剩下太子和四皇子了。
会是谁呢?
线索到这里就此断了。
洛天宵也不想再继续查下去了。
查得越多,只会引火烧身。
与朱嫣儿告别后,就径直去了关澄家救他儿子。
“这艾蒿,是用来驱除你儿脓疮的腥气,同时也有驱除害虫的作用。”
消毒的原理实在是太复杂。
洛天宵懒得与面前的关澄多作解释。
就只是一笔带过而已。
“菉豆汤有清热解毒的作用,
即日起你儿也要天天服用。”
听到洛天宵的话,关澄的心里宛如有明镜一般透彻。
这洛天宵,原来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医术高手啊!
关澄吞下一口唾沫。
他拱手,对着洛天宵恭敬地鞠了一躬道:
“洛护卫,关某今日在此立誓,若小儿能够康复,关某愿鞍前马后伺候您!”
听见关澄这么说,洛天宵不动声色地勾起了嘴角。
但他只是点点头,淡淡道:“我先回去了。”
今日他这一役,已然打动了关澄。
像关澄这样有脑子有门路的谋士,他不能只用利益和恩情来绑架对方。
而是应当以退为进,一步步折服他。
让他彻底死心塌地,认识到跟着自己混得价值。
前世洛天宵虽然日日夜夜泡在特种兵部队里,但他在名利场也是如鱼得水、自在清白。
等他回到平阳侯府时,已然是近黄昏了。
想起刚刚病好的朱嫣儿,洛天宵轻叹了一口气。
旋即朝着她的厢房走去。
此时朱嫣儿正坐在窗边。
眼神略带了几分忧郁。
如今她的身体还未彻底痊愈,老侯爷也不允许她出府。
于是她只能听着翠柳和翠屏两个丫鬟,时不时说些逗她开心的俏皮话儿解闷。
看见洛天宵来了,朱嫣儿顿时眼睛一亮。
“新姑爷,你来了。”
洛天宵坐在朱嫣儿对面,给她号脉。
“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哪儿特别没有力气?或者是哪里一动就酸痛?”
“恢复的还不错,这几日你要多走动一些,加强对神经的刺激。”
收了手,洛天宵轻声说道。
看着眼前男人认真温柔的模样,朱嫣儿的脸忍不住再次红了起来。
她抿了抿唇,小声道:“就是有时腿还会使不上力,需要翠柳和翠柳她们扶着我,才能勉强回到榻上。”
洛天宵点点头,“那就好,明日我再给小姐你施针一次。”
二人相顾无言。
朱嫣儿张了张嘴,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话题。
他们二人虽是夫妻,但彼此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普普通通的医患。
“小姐,这几日你也不要太过郁结于心,若是心情不好,也不利于身体的康复。”
“我若是有时间,就常来陪你下下棋。”
“想来郡主从小修习琴棋书画,定然能碾压我这个小小赘婿!”
听洛天宵这么说,朱嫣儿的眉头不知不觉就舒展开来。
脸上也多了几分笑颜。
就在此时。
张博敲了敲门,禀告道:
“大小姐,叶小姐送来请柬,说是邀您参加三日之后的百花宴。”
朱嫣儿抿了抿唇,随便应了一声。
洛天宵听见,却是挑了挑眉。
这百花宴他知道。
原先是皇后所举办的邀请皇家贵族的少爷小姐们,一同赏花作诗的聚会。
后来便演变成城内世家贵族们撮合适婚年龄儿女们的大好机会。
这百花宴到了如今,已经是以相亲为主、聚会作乐为辅了。
叶挽歌心里打得什么算盘,洛天宵一眼便能看出来。
他找了个借口,便从朱嫣儿的厢房里出来了。
而朱嫣儿则是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既忐忑又纠结。
是不是他听到表姐送来的请柬,生气了?
是不是自己刚才哪儿不得体,让他觉得不自在了?
“小姐,您是不是真对新姑爷有了几分意思?”
“这几日您整天里没个笑脸,好不容易乐呵乐呵的,新姑爷一走,您怎么又垮下脸来了?”
看见朱嫣儿这副模样,一旁的翠柳忍不住打趣道。
翠柳本就是是朱嫣儿的贴身丫鬟。
从小和她形影不离地长大。
二人私下里相处,宛如姐妹一般。
朱嫣儿卧病在床的日子里,翠柳也曾经表示愿意为朱嫣儿陪葬。
“去,就知道开本小姐的玩笑!”
朱嫣儿嗔怪一声,旋即回了神。
朱嫣儿总觉得,洛天宵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并且他的谈吐,也远远吊打一些豪门子弟。
她倒是觉得,若能寻得这样一位夫君。
也不错……
他们之间或许可以假戏真做。
而另一头。
往自己厢房走的洛天宵,和刚回到府里的老侯爷迎面相见。
老侯爷今日穿着朝服,一脸的疲惫和不耐。
今日他前去上朝后,就被留在皇宫里和皇帝讨论政事。
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看见洛天宵,老侯爷的疲惫仿佛被一扫而空。
他一手揽着洛天宵往自己的书房里走。
洛天宵刚在书房落座。
下人便端来了香气四溢的酒菜。
扫了一眼两个酒杯,洛天宵内心明白,自己今日必定是要大醉一场了。
果不其然。
老侯爷自顾自将自己和洛天宵面前的酒盅倒满酒,接着豪爽地一饮而尽。
“洛天宵,老子真是受够那些老学究了!”
“一个个迂腐的要死,成天就知道抓着细枝末节不放!”
洛天宵没搭腔,只是静静地听着老侯爷与她抱怨官场上的那些人。
“这些年西北之所以能够安定无事,就是因为军粮给得够,军营里待遇好!”
“那些士兵们知道自家老婆孩子过得好,自己吃得饱,就算武器装备差一点,也能把力全都卖在战场上!”
“可那些老学究竟然说要节约国库开支,首先就要拿我们兵部开刀。”
“这道理那些文官不懂,金銮殿上那位还能……”
老侯爷长叹一声,以酒浇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