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愿瞧着自己的石案,猛然惊呼,“忘记让他赔钱了!砸我东西。”
“我赔。”涂山璟把赔钱一事担下来,赔的地方还不少。
玱玹看着涂山璟笑了笑,扭头看向朝瑶,“圣女,今日唱哪出戏?”
“你得谢谢我,离戎族上了这艘船。”洛愿应了一句,转而对涂山璟说道:“狗友那边如何说都行,唯独不能耽误我练功。”
狗友?这称呼不太体面,但十分贴切。
“瑶儿,你到底要那么多妖做什么?死斗场的妖个个都身经百战。”涂山璟属实没见过什么样的修炼,需要用到那么多妖族。
玱玹想了想,“你要他们陪你过招?可也用不了那么多。”
“我心真狠点,一个月也就没了。”洛愿不以为然,柔声说出残酷的话,“活着陪我练,死了取妖丹,再怎么都是用处。”
玱玹与涂山璟对视一眼,心中觉得此法伤天害理,有悖天道,不约而同想要开口劝阻。
玱玹:“瑶儿,此法过于残忍,我帮你寻灵力高强之人,让他们陪你练。”
涂山璟:“的确,你师承王母,传扬出去,对玉山名声有损。”
小夭看了一眼两人,“你们随她去,她又不是个个取妖丹,看你们大惊小怪。”
“就是,一个个把我想的太坏了。改日等妖送到,你们看看我怎么练功不就知道了。”洛愿仿佛不满两人,娇嗔一声,愤然离去。
“朝瑶这样无法无天,迟早得惹出事。”玱玹望着朝瑶的背影,对小夭笑着说了一句。
“惹出事?给他们胆子去玉山找师父,看看谁下不了山!”小夭瞪了玱玹一眼,不开心地离去。
玱玹对着涂山璟苦笑,“璟,又是说一句就得罪俩。”
“我也一样。”涂山璟看了看稀碎的石案,借口还得回青丘,离开府邸。回青丘的脚步迈向离戎昶的府邸。
三日之后,离戎昶亲自带着一百位死斗场的妖奴前往圣女府邸。亲眼看见妖奴进入圣女府中兽苑,片刻之后,兽苑飞出两具尸体落在他面前。
“离戎族长,做事不厚道,再鱼目混珠,我丢你榻上。”兽苑里传来妖奴厮杀声与圣女气恼的话语,交织在一起。
离戎昶看着脚边妖丹被掏,显出真身的妖,这是他安排进去一探究竟的细作,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
当夜,他安排的十多位细作,尸身全部丢在他面前。那位一袭白衣的圣女从黑暗中走到他面前,满身血渍。
“离戎族长,我府邸要办宴会,得空过来看看。”洛愿递出一张请柬。
离戎昶看着鲜血淋漓的手,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打个寒颤,接过请柬,“宴会那日一定到。”
洛愿目送离戎昶离去,转身回到兽苑,空气弥漫着浓郁腥气与血气,刺激地哇哇干呕。九凤瞧着小废物恶心的模样,刚才不就是拽着她手在尸体内摸了一下,值得这么恶心?
“你以前都杀过人,怎么现在不敢杀人呢?”除了清水镇那次,再也没见过她动手杀人。
“就是那次,我留下阴影了。”洛愿瞎编一个理由。
九凤转身看着瑟瑟发抖的群妖,心思流转,“这些全部带走?”
“把作奸犯科,干过奸淫掳掠的留下,其余带走。”既然修成人身就得按照世间的规则活着,否则她弄回去,狗改不了吃屎,他们也会再一次被审判,白费功夫。
“你他妈想累死我!”九凤拍了她一巴掌,用妖瞳审问也是要耗费灵力。
洛愿错愕地看着凤哥,“我不是和那谁做了交易,让他帮忙吗?你怎么又不知道?”结印失效了?
九凤.......暴躁地吼道:“我他妈说我那天喝多了,你脑子吐掉了!”
“没有,没有,你先去,我把他们传输过去。”洛愿急忙捂着脑袋仓皇而逃。
九凤狠厉地环视一圈群妖,一掌将他们推入幻境,带着无恙离去。
珊瑚望着兽苑的方向,圣女弄了这么妖族进来,意欲何为。回房的脚步被身后无声无息出现的人给打断。
“圣女。”
洛愿莞尔一笑,眉眼弯弯,可那双弯成月牙的眼睛里,却始终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意。“珊瑚,陛下让你伺候大王姬,可不是伺候我,你得分清主次。”
“圣女息怒,珊瑚从未逾规越矩。”珊瑚跪倒在地。圣女垂在身侧的手,鲜血从指尖滴落,地面星星点点的血渍绽开如红梅。
“你看你,怎么又跪呢?”洛愿弯腰扶住珊瑚的手臂。指尖的血珠滴在珊瑚腕间,渗入肌肤。
她笑着替珊瑚整理衣领时,藏在指甲里的噬心蛊卵已滑进对方后颈。\"好珊瑚,\"她声音比蜜还甜,\"你总这么懂事。\"突然掐住珊瑚下巴逼她抬头,\"可陛下的案头书信,总能出现我的消息,\"蛊卵在皮下游走的地方,轻微凸起,正顺着脊椎往下爬。
圣女给她种什么了?为什么她的密信,圣女能看到?珊瑚垂下的睫毛剧烈颤抖着,眼下泛起颤抖的阴影,“求圣女开恩,饶我一次。”
最骇人的是她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挣扎扭动。它爬到哪里了?心口?还是...
珊瑚喉咙里压着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可唇角还保持着恭顺的弧度。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在蛊虫游走的路径上留下冰凉的轨迹。
“看把你吓得。这是我新修的法术。”
忽然,圣女低头笑了起来,她皮肤下的活物立刻消失。
“念你忠心,这次我就不计较。只不过你的眼睛和耳朵可得收一收,否则兽苑的食人兽也该吃东西了。”洛愿拍了拍珊瑚的脸,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血印。
温软甜腻的圣女,像是蛰伏的毒蛇终于露出獠牙。珊瑚的喉结轻轻滚动,咽下带着铁锈味的唾液,指尖在袖中掐出深紫色的月牙痕。“奴婢明白,奴婢每日跟在王姬身侧,不曾听闻什么。”
“嗯,早点休息。”洛愿消失在珊瑚面前。
寒月如刃,将整片云海劈成碎玉。洛愿立在万丈高空,染血的衣袂翻飞,广袖翻卷如垂天之云。云层在脚下碎裂的刹那,她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笑:“你看,这世间吃人,站得越高,活得越血腥。”
低阶的厮杀是刀光见血,高阶的博弈是诛心无形——前者断人筋骨,后者毁人魂魄。
市井搏命者,刀光裂帛,血溅五步,此乃动杀——如饿虎争脔,獠牙所向不过方寸腥红。
庙堂执棋者,朱批点册,砚底藏锋,此谓静戮——似龙涎香里,金炉慢煨的骨血章程
下者争命于白刃,上者夺魂于黄卷。屠夫之暴显于砧板,宰执之暴隐于冠冕。困兽之斗终有竟时,规则之杀永续无绝。
风起云涌,悄然平息。不等辰荣族长调和,离戎族已传出消息,误会一场,离戎与圣女冰释前嫌。
中原其余五氏族弄不清离戎族为何忍气吞声,四大氏族的态度也是难以置信,都未表明态度。涂山太夫人病重已久,赤水族长突然患疾、鬼方族长闭关修炼、西陵族长在古蜀巡视。
总之不方便。
指导小夭练完箭,防风邶去而复返,不声不响落于兽苑。嘴角微微上扬,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暖的笑意。离戎族心甘情愿把死斗场的妖送过来,不容小觑的本事。
那么多妖奴,毁了死斗场,离戎族却隐忍不言,乃至帮忙遮掩。
“宝邶,大门不走,非得走小路?”
防风邶眼前的景色变化,嫣然而笑的她,向他走过来。
“见不得光的生意,你姐姐应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要求,我出去再走一次。”防风邶笑着说完就立即转身,意料之中被抓住了手臂。
“你又逗我。”洛愿急忙拽着他转身,他欲张口时,往他嘴里塞下一颗糖果。“好吃吗?”
甜蜜里蕴含浓郁的灵气,灵气弥漫至五脏六腑。“你用多少灵草做的?”防风邶回眸看向那双秋水潋滟的眼睛。
“很多很多。”洛愿递给他一张面具,防风邶看了看就随手戴上。洛愿拉着他走入一片水域,幻境之内出现几排妖奴,妖奴被隔绝在幻境,无法看见他们。
“不是有一百人吗?怎么只有八十多个?”防风邶环顾一圈,颇有兴趣注视着妖奴。
他怎么连数字都这么清楚,那夜离戎昶亲自送人过来,秘而不泄,又用了障眼法。洛愿狐疑地扯了扯他,“你是离戎族有人?还是安排人盯着我府邸呢?”
“你不是都搬出他大伯了吗?”防风邶单手掐住她脸颊,左右转了转,意味不明。“真想掰开你脑子看看,你到底知道多少过往。”
离戎昶与她见过面的当天就去找过离戎老伯,询问是否认识圣女。
“你是不是会占卜?不然次次都能与你扯上关系。”
洛愿才是真想掰开他脑子!自己结合西陵珩当初所说的事,又查了几百年关于赤宸的事,才得知离戎老伯的事。他竟然也知道,交情匪浅。
“不会,听说你拿着我送你的珍珠,反倒请我?”
防风邶松开掐住她脸颊的手,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低沉的笑声。
“烦死了,你烦死了!”洛愿拽着他衣襟狠狠摇了两下。防风邶唇角扬起却故作无奈,“小姑奶奶,我被你摇晕了,怎么做事?”
摇晃蓦地停止,洛愿急忙握住他肩膀让他稳住身形,顺手理了理他被自己拽出褶皱的衣襟,“别晕,别晕,稳住。”
防风邶瞟了一眼她的手,“这次什么算坏人?”
洛愿大概说了说自己要求,防风邶笑着点了点头,“找出来如何?”
“找出来陪我练招。”洛愿看他神情无异,指着那群妖奴,“其余的我再养养,等他们强了,再陪练。”
“那他们出来与在死斗场有何区别?”防风邶看着她眼睛,她谎话是一套又一套,弄这么多妖奴,不妥善处理,城中氏族的眼睛可不瞎。
“有区别呀,半年没死,我就光明正大放他们出府邸。”
“圣女的小心思真是防不胜防,你觉得我信吗?”防风邶抬起她的下巴,微微弯腰,凝视她的双眸。她的眼神没有闪烁,星眸倒映着他。
片刻之后,松开手,“定金都收了,收钱办事。”
洛愿心跳得七上八下,生怕他猛地拿自己先练手。“你请。”挥手间两人出现在幻境里,众妖看见一男一女,空气随之凝滞成胶状,众妖奴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们看见男子双眸忽地变为妖瞳,眼底像是裂开一道血渊。
与那夜刚被送来时一样,强大力量迫使他们看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