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幻境里,蒸腾起诡异的雾气,九凤的红衣在月下翻卷如业火红莲,相柳的紫袍则流淌着寒潭般的幽光。两人目光相触的刹那,地面骤然裂开。
九凤指尖迸出金红色火链,所过之处山石熔作赤红岩浆。他眼中跳动着讥讽:\"杀人不眨眼的相柳,学会心地善良呢?\"小废物杀妖时,他的眼神有意思。
相柳袖中飞出冰晶凝成的冰刃,将火链斩作漫天星火。唇间溢出一声冷笑:\"假手于人,也配说这话?\"今日之事,想来他的手笔不小。
当第一道冰刃刺向九凤心口时,整座园林突然扭曲。苍穹裂成两半,左半边翻滚着凤凰状的火云,右半边垂落冰川般的棱镜。
\"就这点能耐?\"九凤嘲笑一声,七十二道火流星自鎏金护腕迸发。防风邶乌发飞扬,冰魄蚕丝将流星绞碎成漫天钻石尘,爆风震碎了幻境里十二重天结界。
九凤的红衣仿佛熔炉中淬炼出的赤霞,每一次踏空都留下燃烧的金莲印痕,映得他眉宇间的戾气几近妖异。相柳立于一块巨大的玄冰浮岛上,紫袍翻飞,周身寒气凝成实质的冰晶风暴,将他俊美无俦的面容衬得如寒玉雕琢,冷冽得拒人千里。
“北冥的好处你得了不少呀。”九凤眼睛微眯,眼里涌现出嗜血的狠意。
相柳冷冷一笑,眼里翻涌的杀意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怎么不去问她?”
“你也配置喙我们的事。”九凤的声音裹挟着焚风,他抬手虚握,掌心爆发出刺目的白炽光芒,一柄纯粹由太阳真火凝聚而成的巨型长剑撕裂空间,带着焚尽八荒的恐怖威势,当头朝相柳劈落。
相柳脚步未动,只是双手结印挥手,海面喷涌而出极致的九渊寒潮,九道粗如山脉、蕴含绝对零度的幽蓝寒流逆卷苍穹,精准地撞上焚天剑。
冰与火的终极碰撞!没有烟尘,只有极致的能量湮灭与再生!半边天穹被狂燃的火海吞噬,半边则被冻结成晶莹剔透的永恒冰狱。
巨大的冲击波化作肉眼可见的环状涟漪,横扫而出,将远处悬浮的星辰残骸碾为亿万冰火碎屑,如一场毁灭性的流星雨洒向无垠虚空。
洛愿察觉到幻境里强大的灵力波动,弄清楚情况立刻破口大骂。慌乱穿好衣衫,披着一头湿发飘进幻境。
晴天白日,也不怕把幻境给她毁了!
“住手!住手!两个败家子,幻境里有我的宝贝。”洛愿找到两人,显现在旁边,气得直跺脚。
两人听见声音那刻都急忙收手,不约而同看向她。
“回去啃桃子,多管闲事。”九凤扫了一眼小废物,立刻别开眼。
相柳看着突然出现的人,衣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风姿绰约,婀娜多姿,不自然地别过头。“男人之间打架,女人别插手。”
洛愿???恼羞成怒地叫嚣,“你们俩有病啊,刚才不打,现在打得你死我活。谁他妈爱管你,刚才还让我少吃桃子,现在有事就拿桃子打发我!还有女人咋啦?没女人有你们男人吗?”
她骂得挺顺嘴,九凤被气愤晕染的凤目在看向她那刻,气愤顷刻消失。飞身而下一把提起她的衣衫,“你他妈回去给我把水擦干净!”抓着小废物立即回到屋内。
相柳看见她被带走,眼眸忽而变得深邃,飞身出了幻境。
兽苑门口浮现出莲池,莲池表面浮现发光八卦图,七十二朵铁线莲随水波变换方位,一艘小船从水下浮起,上面还有五色旗。
“这怎么玩?”西陵淳好奇地望着莲池上的铁线莲。
丰隆注视着莲池,“瑶儿脑子里怎么有这么多新奇的玩法,八卦五行都出来了。”
玱玹看一眼众人,笑着说:“你们谁精通八卦?”
“不懂。”馨悦摇了摇头,她不怎么懂阵法,自然不懂八卦。
其余几人表示略懂一二,还是因为阵法所学。涂山璟淡然地看着玱玹,“这个阵法,适应于水战,此刻被改成双方对战的消遣游戏,此阵精髓在于以水为盘,以莲为棋。”
小夭盈盈一笑,诙谐打趣,“璟只说对前部分,双方决战之后,阵眼呈现,大家需要分别站在青(木)、赤(火)、黄(土)、白(金)、黑(水)莲台。”
“最后选一人站在阵眼中奏曲,声波需与涟漪频率共振,否则会落水受到惩罚,惩罚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水下不会有怨灵吧。”西陵淳想起自己刚才在幽冥阵的场景,毛骨悚然。
“瑶儿巧藏于拙,应该不会出现同样的东西。”涂山璟低头注视着水下。
\"乾位归我。\"玱玹率先飞跃至一处铁线莲莲台,衣袂扫过处,水面浮现出金色卦爻。
“小夭、馨悦,你们去坤位。”距离小夭最近的丰隆,不等小夭说话,提起她后腰的衣衫,助她飞跃水面。
她哥这样子能让女子喜欢,眼瞎心盲差不多!馨悦惊愕地看着丰隆把小夭丢过去,自己想说他两句也被提起来丢了过去。其余人也纷纷跃上对应的方位。
小夭笑嘻嘻站在坤位莲台,却故意蹦蹦,泛起的涟漪惊得西陵淳所在的震位莲台差点翻覆。“表姐,别闹,下面有机关。”西陵淳指着莲池下方,指不定朝瑶又放了什么东西。
\"离火,起!\"丰隆并指点燃火焰,五道火线顺着水草窜向涂山璟的坎位。离戎昶突然甩出银丝,将火流引向涂山篌所在的巽位。\"好个借力打力。\"涂山篌冷笑,打碎一盏铁线莲台,数十枚萤石从水下升起,竟重新排出了反八卦阵型。
中间出现漩涡,防风意映的金步摇突然射入漩涡,池心那朵双生莲骤然绽放。馨悦趁机将莲子心弹进涂山篌后领,趁他闪躲时,玱玹的洞箫已抵住其背心:\"萤石改位违了规矩。\"涂山璟笑着往双生莲注入灵力,水面瞬间只剩下五座莲台,其余沉入水底。
“诶!”
两道惊呼声响起,离戎昶与玱玹脚下的莲台也消失,两人双双落水,瞬间不得动弹,呈现石化。
“石化了!”西陵淳惊诧地看着两人。
几弹指后,两人察觉身子能动,立刻跃出水面站上莲台,身上挂着绿油油的水草。
“哈哈哈哈,你们俩好像水鬼。”小夭见到两人滑稽的模样,笑得不停。
“这祖宗太会玩了。”玱玹扯着身上的水草,水草就像扎根落家,怎么也扯不下来。“馨悦,你来我的位置,我去阵眼吹箫。”
馨悦立马飞上玱玹的位置,玱玹在馨悦站稳那刻飞向双生莲台,注视着水面的涟漪,箫声缓缓奏响。众人眼前骤然水幕升起,倒映虚影,涟漪变得错乱。
站在其余方位的人接二连三落水。丰隆从水中跃起立刻大喊:“那小船上的五色旗有玄机,刚才每面旗子都亮过。”
“大家注视着五色旗,如赤旗亮起,其余莲台的人跃起,赤莲的人不动。”涂山篌看了一眼五色旗,大声提议。
“玱玹的箫声不能停,这两者缺一不可。”涂山璟看着涟漪补充了一句。
烈阳与阿獙站在阵法外看着像青蛙般上下蹦跶的众人,阿獙狐狸眼都笑成一条缝了,好久没有看过这么有意思的场景。
“瑶儿应该用冰封术,惩罚他们冻成冰雕。”烈阳觉得这样才足够刺激。
“小夭不是在里面嘛,她的灵力承受不住寒气。”阿獙注视着笑靥如花的小夭,百感交集。“瑶儿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她今日为何杀妖奴。”
“她那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想来她今晚会带我们去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烈阳望着小夭,有人笑,有人心事重重。府邸里埋下的帝休种子,小夭院里的朏朏都是瑶儿找来的,忘忧解愁。
“师妹啊!”两人听见一道嚎声响起,回身看过去,蓐收踉踉跄跄从一处幻境走出来。
蓐收无缘无故被休沐三日,师父让他过来给朝瑶送贺礼,一进府邸就是凶兽,跟着步步阵法、幻境。这不才从百花棋阵中出来,他一个人既要找出盘中央的琥珀棋奁阵眼,又要用并蒂莲叶承接牡丹花蕊喷射化血的金砂,化作棋子破阵。
蓐收看见两位熟人,紧蹙的眉头蓦然一松,笑着走过去,“你们二位也到了。”
“蓐收大人,玩得不错。”阿獙瞧着蓐收白衣上五颜六色的花粉,笑着调侃一句。
“我与门口那位比,确实算好的。”门口那位还在跟凶兽打斗,过火圈,全身烧成破布条子。谁家宴会玩得这么与众不同,老父亲家的。
蓐收看着面前的幻境,这一个个蹦得挺高,每个人身上披红挂绿。
所有人身上挂着水草走出幻境,一个个脸色比水草还青,小夭也不可避免。臭瑶儿,对她都没说实话,石化之后水里还有食肉龟,咬不动石化的她,但痒痒。
玱玹与小夭意外地见到幻境外面等待的蓐收,玱玹快走两步,“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早知道有这么个师妹,当初被我爹打死也不进师门。”蓐收没好气地说起自己从入府到现在的遭遇。
覃芒这么一位直来直往的汉子,也学会拐弯抹角推脱近日事务缠身,算是怕了这位小师妹。苦差事全落在自己身上,一个不落,宫里有位日日不消停的王姬,宫外有位时不时打劫的师妹。
玱玹立刻把众人引荐给蓐收,蓐收温润儒雅地保持君子之风,瞧着那几位,都是氏族子弟,师妹混得可以。
众人听见玱玹唤对方师兄,涂山璟等人已经猜出是皓翎王身边那位大弟子,此刻听他嘴里的师妹,瞬间明白朝瑶也得皓翎王教导。
众人一一行礼之后,蓐收指着涂山篌头顶的彩虹帽,噗噗往上喷出彩烟,“你们这身打扮挺与众不同。”
“这是拜你师妹所赐。”涂山篌指着帽子说笑,丝毫没有不悦。
“都是她的小法术。”烈阳指尖凝出玄火,弹向众人脚底,空有火焰却不灼热,众人身上的装饰立刻消失。
丰隆诧异地摸着头上的金冠,“我这个怎么没消失?”
“这个是真的,得还来。”阿獙笑着一勾手,金冠立刻飞到他手上,消失不见。
蓐收看着玱玹,笑得意味深长,“府邸门口有位贵客,你确定不去看看?”
玱玹疑惑地看向府邸方向,莫非他认识?“我去看看。”
蓐收还不忘大声对着匆匆离去的玱玹喊着:“跑起来,等会被咬死了。”
玱玹闻声还真飞身到屋顶,避开幻境与阵法,快速朝府邸大门跑去。路过水亭看着饮酒的防风邶,眼里划过一丝寒意,防风邶巧恰看过来,举着酒杯对他抬了抬手,寒意转为笑意。
他看见被凶兽围绕的人,心里一惊,始冉怎么来了!瞧他即将被火焰吞噬的瞬间,挥出木灵长鞭缠住他的腰身,将人拉上屋顶。
“大哥,圣女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始冉看清来人是玱玹,立刻开始抱怨。莫名其妙接了这个差事,近侍能做的事,却派他亲自过来。
倘若不是有心过来探查一番,无论如何也得装装病。
“她今日心情不好,劝你别惹她。”玱玹瞧着身上衣衫被烧成破洞的始冉,忍着笑意带他朝里面走去。
洛愿换好粉白色衣衫,正在闹凤哥补偿自己的心灵伤害,教自己术法。忽然瞧见玱玹带着人过来,那人相当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