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十日,辰荣府好不热闹,众人齐聚辰荣府,今日听说朝瑶要从边境回来。馨悦专门设宴,哥哥说这五年朝瑶暗中帮了不少忙,朝瑶对玱玹没男女心思,现在身份愈发贵重,不管哪一方面,她也不会怠慢。
馨悦看着陪小夭谈笑风生,妙语连珠的防风意映,她和璟哥哥的关系,现在她是真不明白了。外面传言两人多年也没培养出男女情意。青丘太夫人催婚多次,防风意映每次回青丘,住不了几日便会伤心离开。
但她和璟哥哥在外面的关系,看着比以往相处更加从容自然,两人偶尔还会说笑几句,防风意映那种鄙夷的神色再未见到过。
哥哥说璟哥哥拿防风意映当妹妹对待,金兰之谊。她以为做做面子功夫,谁知上次有人在宴会上冷嘲热讽几句,璟哥哥当场变了脸色,直言不管是夫人还是妹妹,防风意映在青丘多年操持也轮不到别人议论。
朝瑶更是不好惹,不知谁把消息告诉给她,第三日从边境赶回来冲到对方府邸,对着人家爹来了一顿胖揍,“我不打女人,你管不好你儿女的嘴,我打你!”
这下大家都知道,防风意映就是防风意映,她出了防风氏,不入涂山氏,人家还是圣女的人。
现在四世家的发展争先恐后,唯恐谁落后半分,神秘叵测的鬼方更神秘了,架不住人家在大荒之外风生水起,西陵随着地势打通,渐渐有复苏当年盛况的趋势。
四世家现任掌权之人给外界一种姜还是老的辣,现在不忙着传位,忙着各自氏族在自己这任攀上顶峰。
现在涂山氏长老们对两兄弟,携手发展涂山之事十分赞同,四世家表现也是静观其变。
涂山篌与涂山璟的发展势头,你追我赶。二十五年,竟没分出胜负。
涂山篌与涂山璟被朝瑶弄得好笑不已,两人在箫关碰见她,她盛情款待之后,当场下赌注,一人给了一袋钱,“我赌你赢,看好你,别让我失望,以后我与涂山族长是哥们。”
重点.........她当着两人脸不红心不跳,这人说完扭过头对着那个人说。
不管谁当族长,她稳赚一位哥们。
趁着朝瑶没来,在座几位谈起各氏族。四大世家,只有不问世事的鬼方摸不透,其余三世家多少对生意有所涉及,看似繁花似锦,实则烈火烹油。
两国对商队把控愈发严格,两国一起推出税法。小商队做不下去,离戎族与圣女立马捡漏,唯独王族把控的盐与农具,官方粮仓、药材等东西不收税,样样与百姓有关系,还与这两人有关系,这两人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大。
其余权贵氏族所需的灵药、矿产等,以前掌控在高等氏族里的东西,现在要多贵有多贵。
“早知道我也买两所破屋子了。”丰隆仰屋兴叹。朝瑶的破屋子大部分卖硬通货,或者不产生利益的工坊,唯一能收她钱的便是酒楼食铺与兴趣爱好。
现在赤水族的兵马,辰荣山的兵马,吃喝拉撒全要钱,养兵的费用翻了一倍不止。
离戎昶春风得意,死斗场的生意现在只能算一部分生意,“不是我说,当初你们涂山家谁接下牌子不就没事了。”持有粮商与皇商的牌子,运输的粮食都算官家粮,这牌子在朝瑶手上,她就成了粮商。
涂山璟与涂山篌对视一眼,当初契约没写只能与他们一家做生意,粮商的牌子变相到了狗友手上,谁让两人开着酒楼食肆。
现在基本人人都在种粮食,狗友不讲情面,到处收购,友情价都不给了,他产地价。
税法对涂山家的影响最广,税法如同国法,两国一致,对所有商队一致。涂山家无法从明面反驳,谁要是因为此事有异议,那便是与两国站在对立面。一国动得考虑氏族联合,两国同样的敌人,没人会在此事议异。
涂山篌笑着向防风意映打趣:“朝瑶会选地,给自己选了两国边境之地,从哪边进,都是她得钱。”
防风意映看了看涂山篌,对着众人笑语道:“西炎王对她那地格外看重,派不同的人去巡视。有次问我篌与璟,谁会做假账,她要去请教。”
“她说她扛不住两位陛下这样划拉她的钱。税收得上交,她自己的铺子还得交钱,她现在琢磨做假账的事,我估计没人敢教她。”
小夭边吃东西边叹气,“我现在吃她一份甜食,得给钱。”
“上次我在她那里拿了一包藕粉,收了我二十个玉贝。”玱玹想着她可以明抢,非得说卖。
“你那不算什么,只有她卖的麻油这些,供不应销。我上次拿了一瓶,身上除了有件衣服遮掩,全搜空了。”离戎昶指着自己手,“扳指都给我撸下来了。”
“哈哈哈哈.......”丰隆被离戎昶的动作与神情逗笑,举着他的手,“你找媳妇要啊,我听说你媳妇与朝瑶关系不错。”
“丰隆,你别得了便宜不认账,我看过爷们给你们家里几位准备的年礼,一模一样。我与她称兄道弟的待遇,竟与你们一样。”离戎昶拍掉丰隆的手。
爷们的损主意太多了,他们去住城主府还得交伙食费,现在城主府成旅舍。别人问起,她就是招待朋友,又不是经营,没钱交。
她自己跑去昙夜阁住,花销不走账,“我回自己的地方,还得记账?”
“你们别说我媳妇,馨悦私下也没少收,篌的媳妇,她就见过一次,每次给太夫人送礼物,都不忘带一份。”离戎昶算是知道她人脉怎么来的,广撒网,一个不落。
防风意映浅笑连连,她不需要送,因为她都有。“她说上次见篌的夫人像是睡不好,她见不得美人受苦。”防风意映看着涂山篌,自然而然在夫人两字上加重说笑的语气。
涂山篌笑了两声,这些年他与防风意映关系不冷不淡,现在两人都忙,见的时间不多。“瑶儿周到,蓝枚经常夸她贴心。”
“馨悦,你是不是马上也成朝瑶“相好”了?”丰隆打趣着自家妹妹,现在好多氏族小姐软语相求,让她帮忙买东西。
馨悦大方地看了一眼玱玹,“早成了,你们这些男人不懂我们姐妹情谊。”
小夭........“对,他们不懂我们的姐妹情谊。”碰碰稀碎的姐妹情谊。
“小夭、馨悦。男人都这样,不解风情,说了也不懂。”防风意映握着绢帕,笑指一圈。
小夭看着涂山璟的方向,视线游离,“的确说了不懂。”
丰隆坐在涂山璟的身边,“我甘拜下风,不如玱玹。”
玱玹......看了看小夭方向的馨悦,“我努力再学习学习。”
涂山璟低垂眼帘,前几天一时惹她生气,“这事得请教瑶儿。”
“诶,意映,瑶儿的聘礼还没存够?她和你二哥怎么样?现在都说你二哥收心了。”馨悦瞟了一眼大家,笑着揶揄起防风邶与朝瑶。
“排着呢,我看真得几百年,她花钱的速度永远比挣钱的速度快。她手下没人,箫关不管谁生孩子,她都跑去送红包。”防风意映还是第一次见,这样鼓励人家生孩子。
众人...........她想要做假账,不无道理。
大家聊了一会,等半天也没等到朝瑶,馨悦刚想派人去问,圣女有没有进城。
侍女先一步过来禀报,“小姐,圣女到了。”
月光如洗,花厅内烛光摇曳,四面的竹帘尽数卷起,却拦不住七月热浪。朝瑶踏入时,青石地面蒸腾的热浪骤然一滞,她白衣胜雪的身影竟像截取了一段严冬,银线暗绣的劲装勾勒出利落轮廓,冰魄面具在烈日下泛着幽蓝冷光。
“爷们,你这是去顺便杀了个人吗?”以前爷们还有点氏族小姐的打扮,怎么现在打扮得像是杀手?
“你不懂,吃快点,我还得去迷相好。好久没回来,美人们该想我了。”洛愿转了转护腕,走到丰隆身侧的空位坐下。
小夭......自己得有多少妹夫?
丰隆瞟见朝瑶护腕边像是有血迹,“我怎么感觉你真杀了个人?”
“我在山林顺势给馨悦抓了头野猪,咱们明日烤猪。”洛愿端起酒水,狡黠地看着丰隆。
“瑶儿,你还怕我饿着你。”馨悦吩咐完侍女,笑着拍了一下朝瑶。
小夭给朝瑶竖起大拇指,“瑶儿,真有你的,我们一群人不如一头猪。”
洛愿...........“你别吃。”
小夭立马抿住嘴,双手合十,眼巴巴盯着朝瑶。“嘴瓢了。”
“原谅你。”洛愿随后看向防风意映,“意映,你多努力。我这次在五神山,看到我男朋友身边有位小帅哥,可好玩了。”
“瑶儿,我二哥还等着呢,你再这么下去,我干到一万岁也没用。”防风意映故意撑在案上叹气,心里真替她二哥愁。
“蓐收身边?”丰隆看向玱玹,若有所思,“现在皓翎出了一位很有名气的小将军,好似就在蓐收名下。”
洛愿肯定地点了点头,“你们没看见,那哥们是真好看,绝对不输小涂涂!”
涂山璟.....他真想做个桃子,被小夭吃掉算了。“瑶儿谬赞。”
小夭对两国军中的事情完全不知情,瑶儿与玱玹从没主动给她说过。疑惑地看看朝瑶,她在军中没见过蓐收身边的小将军?“你第一次见?”
“第一次,恰好碰见,戴着面具。听蓐收说小将军与手下兵士都戴面具,不轻易示人。”
玱玹顺着朝瑶的话接道:“你怎么看见的?我听说那队士兵昼伏夜出。”
“耍点诈,说是想要请教一下,专门摘他面具。”洛愿嘚瑟地看着玱玹,“比我男朋友好看,就是冷冰冰,不爱与人说话。”
“爷们,见色起意这词,非常适合你。”
玱玹瞥了瞥嘴角,扶额赞赏,“恭喜你,有新目标了。”
“瑶儿,你与他对打,感觉怎么样?”丰隆故作兴趣盎然地看着朝瑶,皓翎出了良将,他关注许久,无奈什么也打听不出。
洛愿向丰隆抬了抬酒杯,丰隆端起酒杯与朝瑶碰杯。“很不错,他还会防风家的箭术,不输我。”
防风家?大家看着防风意映,防风家的人在皓翎当将军?防风意映诧异地看着朝瑶,“防风家要是有人在皓翎为官,我不可能不知道。瑶儿,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也以为我看错了,蓐收说那就是防风家的箭术。”洛愿无所谓地耸耸肩,“要不是他当着皓翎王的面不可能用幻术,我都怀疑是你二哥。可惜,只看了一眼,还没看够。”洛愿捂着心口,陶醉地闭上眼。“意映,改日你带我去你们族内逛一逛,防风家出美男。”
“你快啃个桃子吧!”小夭拿起案上馨悦特意准备的桃子,扔给她。
“意映,此事你真不知道?”丰隆困惑地看着防风意映,她刚才的反应确实像不知道,但是会防风家的箭术,还不输朝瑶的男子,定是防风家亲传。
“不知道。这事我得问问父亲才知道。”防风意映看了看小夭,二哥不会再教别人,他闲暇时间都与朝瑶在一起,他教别人朝瑶肯定知晓。
“快问,快问,你爹要是知道,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去套套关系。”洛愿拿着桃子忙不迭摆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那我也得听听朝瑶的新目标。”丰隆主动端起酒杯,向防风意映抬了抬手。
防风意映笑着饮尽杯中酒,这事是要回去问问。防风意映传信给父亲,防风小怪比防风意映更震惊,他们军中有人帮五王与七王,这事要是传出来,五王与七王便会认为防风家有左右通敌之嫌。
朝瑶等狗友吃好喝好,递个眼神,两人挥手再见。
“玱玹,今晚陪着我学学。”丰隆主动起身拉起玱玹,勾肩搭背学情谊。
“你们俩不学学?”小夭意犹未尽地逗涂山璟。
涂山璟看了一眼小夭,转而看向涂山篌,“学吗?”
涂山篌..........“学。”站起身率先离去,不知道那蛊怎么回事,他一旦与涂山璟近距离待在一起,仿佛能感受到涂山璟的心情,十多年,他一直没有感受到恨意。
涂山璟起身对着三位女子微微颔首,走出屋门。他能察觉出大哥对他的敌意没有那么强,也许他们真能回到以前。
“那我们三人,玩牌?”馨悦兴奋地瞅着意映与小夭。朝瑶做出一副像树叶子那么大的纸牌,教过她们各种玩法。
“这次赌多少?”小夭对玩牌也有些入迷,期待地看着意映。
“老规矩。”防风意映干脆地拿出钱袋子放在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