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前因后果说完，哭声也低下去，郑岩重新接管了话题。
“我们查过了死者手机上的聊天记录，确实和你说的相符。案发当晚你穿的衣服我们也检查过了，上面也确实没有死者血迹。”
“关于你案发时的不在场证明，我们今天早上也询问过秦嘉楠团队，他证明你在晚上十点半到十二点半是和他在一起。但这之后你们就分开了，你说你一个人在外面闲逛，这一点需要你提供具体的地点，我们会去查监控确认。”
漆子芩点头，忍住哽咽，说了自己闲逛的路线。
然后手背一擦眼泪，问：“我的嫌疑应该洗干净了吧？我今天能回到剧组继续拍戏吗？”
“我们还没查证你刚才说的话。”
“但我凌晨十二点半之后从正阳街离开，如果我是凶手，至少十二点半之后要回到酒店房间才能杀人吧？酒店监控里没有我在案发前进门的画面，不就能证明我不是凶手了吗？”
郑岩看着她，并没有听到感人故事后的心软，依旧严肃冷硬。
“你杀人的嫌疑确实不高，但目前查到的证据并不能证明你对藏在你房间里的凶手不知情。”
漆子芩愣住，仓促坐起身想要再解释解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用什么证据证明清白。
看她脸色白得可怜，为了不引起她情绪起伏导致孕期身体出问题，郑岩又接着说：“而且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你回答。比如，你房间里的道具堆里为什么偏偏就有一把真刀？”
漆子芩回答：“那些道具是我为了入戏买来私下练习的。一开始买的都是假刀，但练习时稍微用点力，道具就变形了，上面的血迹也很假。然后我和剧组的道具师说了这个事，他就给了我一把剧组弃选的刀给我，说是在一家恐怖剧本杀凶器定制店买的。”
说完沉默几秒又说：“这件事剧组好几个人都知道。拍过了那几场需要用刀的戏后，我就把刀放在其他道具里，打算当个纪念品带回去。”
郑岩：“但这确实太巧合了，不是吗？”
如果不是房间里恰好就有那些假刀道具，又恰好只有一把刀是真的，死者也不至于死得这么容易。
而且那个私生跟了她这么久，她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吗？
漆子芩动了动唇，还想要解释，但发现自己怎么解释都确实没办法洗清嫌疑，这些巧合就像为她量身定制的犯罪线索，她找不到更有力的证据来反驳。
最后只能说：“找到凶手就知道了，我说的都是真话。”
郑岩点头：“我们正在查凶手的去向和身份，应该很快就能得到结果。”
现在已知的信息是，凶手是漆子芩的私生，和漆子芩身形身高都十分相似，在案发当晚穿着黑色醋酸丝面料的衣服并且衣服上应该有血迹，戴着黑色帽子黑色口罩，还有一辆车。
现在他们正调取酒店附近的所有监控视频，重点调查凶手是什么时候追着漆子芩到云川酒店的、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哪里、抛尸的车是什么样车牌号是多少、抛尸后去了哪儿。
只要调查出了其中一项，离确认凶手身份就很近了。
对漆子芩的审问暂时结束，郑岩安排了人盯着病房，准备赶回警局。
要走时，见谈迦还盯着病房里看，叫她：“还看什么呢，跟上。”
在外面这么长时间，他都担心警局里的林之樾等得精神不稳定要当场发病了。她这个当事人倒是还没想起过。
谈迦不知道他腹诽的内容，慢悠悠跟在后面说：“这个案子挺有意思。凶手的杀人方式并不特殊，留下的证据又多，要定罪不难。但如果这里面真有漆子芩的放任，对她的定罪却很难。”
还说：“我猜就算找到凶手，对方也不会交代出对漆子芩不利的口供。一是因为她是漆子芩的私生，片面来说也算是狂热粉丝，二呢，如果我是漆子芩，就算察觉到凶手的存在，只要我们目的一致，我也会故意装作不知道，这样我和犯罪事实就完全没有干系。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完美犯罪？”
“可漆子芩为什么会和凶手目的一致？如果不经过沟通商量就能知道双方都想让唐天聿死，那中间肯定还有我们不了解的事情。只要调查清楚那些事，查到更多的线索，就能给她定罪。”郑岩道。
她想了想：“有道理。现在只需要找出凶手问问杀人动机就好了，我还挺期待她的回答。”
“我也挺期待。”
郑岩并不干涉谈迦的各种质疑和推理，还很乐见其成，回答完又异常欣慰地看好苗子一眼，上车时还把小陈薅下去，让她坐在了副驾上。
小陈：“……”
真的很无语。
一行人刚回到警局，技术组就传来了好消息。
痕检之前从抛尸现场提取的车辙，被分离出来了很多份，现在经由技术组用来和案发时从酒店附近到抛尸地附近的这条路上的监控对比，找到了一辆可疑车辆。
“一辆白色的沃尔沃，在案发当晚十二点多从云川酒店对面的街道边离开，虽然监控没有覆盖整条抛尸路线，抛尸现场因为是高架桥支架底下，也没有正对着的监控，但只有这辆车白色沃尔沃在凌晨两点多恰好出现在抛尸地附近的一条主干道上，而且能对上痕检提取的车辙印。不出意外这辆白色沃尔沃就是凶手的车。”
郑岩他们围上去看那辆车被拍到的画面，前面几张放大的图里因为开着大灯，车牌号甚至驾驶室的司机都看不清楚。
但凶手显然对这个城市的交通情况不太了解，就算戴着口罩，也尽量不走车流量大的地方了，却还是被拐弯路上的电子监控抓拍到了一张清晰的照片。
“这双眼睛也和漆子芩很像。”吴漾说。
小陈想起谈迦昨天说的话，打个寒战：“不会真是双胞胎姐妹吧？”
“只要不是基因克隆体就都能接受，”谈迦头也不抬地说，眼睛还盯着屏幕上的那辆车，“车牌号有了，就算这辆车不是凶手本人的，也至少能找出一条关系链。”
技术组一查，车牌号下跳出拥有者的照片。
“好消息，就是凶手本人的车。她叫齐垚。”
考虑到这是娱乐圈案件，他们还上网搜索了这个名字下的社交帐号，然后发现——
“这个齐垚，居然不是漆子芩的私生，而是秦嘉楠的粉丝？”